编译 | 李思辉 徐雪琴

“哈佛大学怒了！”今年8月，哈佛大学愤然起诉了一名女教授，指责她对哈佛造成了诽谤，损害了哈佛的声誉。

这名女教授是行为学领域知名学者，名叫弗朗西斯卡·吉诺（Francesca Gino），系哈佛商学院前教授。此前，吉诺因涉嫌“数据造假”被哈佛大学解雇。

这是自20世纪40年代哈佛确立终身教职制度以来的首个撤销案例，也是这所美国最古老高校历史上的极端罕见事件。（详见科学网此前报道）随后，吉诺起诉哈佛大学调查处理不公。而今，哈佛反控吉诺为了证明自己“未进行数据造假”，向校方提供了伪造的数据集。

在8月18日提交的反诉材料中，校方指控吉诺的证据是“凭空捏造的”，并称吉诺虚假指控校方在调查过程中“忽视了能够为其开脱的证据”。

校方律师表示，吉诺修改了她笔记本电脑中的电子表格，然后手动将日期回调至2010年，使她看起来像是收到了其他研究人员发送的虚假数据，而非她自己篡改。

弗朗西斯卡·吉诺 图源：The Harvard Crim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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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与过失

公开资料显示，吉诺于2010年进入哈佛商学院，担任学院工商管理副教授，并于2014年升为正教授。她已发表140多篇学术论文，其中多篇论文被《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NBC新闻等媒体报道。

哈佛大学网站介绍，吉诺的研究领域集中在行为经济学、组织行为学、决策、谈判和伦理学，尤以研究诚信和道德行为而闻名。

2021年，吉诺被指控在4项研究中涉嫌数据造假。2023年，经哈佛大学内部调查确定“吉诺存在不当学术行为”后，哈佛商学院对她做出停职处理。2025年5月，撤销了她的终身教职，并予以解雇。

从一开始，吉诺就对校方的处罚不服。2023年8月，她对哈佛大学的处罚决定提出诉讼，指控校方诽谤、处理其终身教职审查程序不当且违反相关政策，构成性别歧视。

今年夏天，吉诺在她提交的一份文件中指控哈佛大学起诉她“是为了报复”。她否认了校方对她的指控，坚称她找到了一份可以证明她无罪的文件。她还表示，不清楚哈佛是否审查过这份文件，并请求法官驳回校方的反诉。

该文件数据来自吉诺的一个研究项目。在这项研究中，吉诺和她的同事要求参与者填写一份税务表格，并在页面上方、下方选择签名或不签名。研究发现，在页面上方签名的参与者更有可能诚实地填写表格。这项研究于2012年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

这项研究的结果是基于吉诺团队在研究合作平台“开放科学框架”（Open Science Framework）上发布的数据集得出的。但外部研究人员和哈佛商学院的一项调查认为，该数据集很可能被篡改过，且研究期间收集的原始数据无法得出吉诺的研究结果。

哈佛商学院对吉诺的调查始于2021年秋季，当时扣押了她的两台电脑，其中包括商学院发放的笔记本电脑。2023年，校方对扣押资料进行检查时，发现该数据集有好几个版本。

在整个调查过程中，吉诺一直坚称，有人向她传递了虚假数据，而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它们用于研究和发表。

指控与反控

根据哈佛的诉状，吉诺在调查期间从未提及另一份数据副本。但在2023年秋季，校方调查认定其存在研究不当行为半年后，吉诺公开宣称哈佛忽视了另一个版本的数据集，她称之为“7月16日原始文件”，并表示这份文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在博客中写道，“7月16日文件”（即原始文件）包含了她进行研究的原始数据，且与开放科学框架数据集一致，与哈佛审查所用的研究助理发送的电子表格不同。

吉诺声称校方提取其笔记本电脑资料时出现失误。在告知校方后，她于2024年1月聘请了“专业取证专家”复制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随后，她向商学院提交了部分删减的副本资料。

哈佛大学则在诉状中称，哈佛商学院的研究诚信官员审查该副本时发现，7月17日的数据集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同名但内容不同、看似原始数据却包含开放科学框架数据集的文件。

哈佛大学确定该文件最后保存日期为2023年9月23日，但被故意回调日期，使其看起来最后修改日期为2010年7月17日。哈佛大学声称，这份文件意在误导调查人员和公众，让大家以为篡改的数据是其他人发给她的，而不是她自己篡改数据。

哈佛大学的诉状表明，哈佛商学院还要求吉诺提供MacOS终端日志。校方认为这些日志能显示她是如何篡改数据和修改文件日期的。但吉诺拒绝提供终端日志，并删除了她于2023年秋季发表的与“7月16日原始文件”相关的博客文章。

哈佛大学的律师表示：“根据相关线索，吉诺教授2023年的行为是她故意制造证据以证明她无罪，这个尝试失败了。”

哈佛大学律师在反诉材料中主张，吉诺的虚假陈述让哈佛大学遭受了“名誉和经济损失”，吉诺“质疑并抹黑了调查委员会成员的名誉，削弱了内部对调查程序的信任，削减了外界对哈佛大学处理研究不当行为指控程序的信心”。

惩治与同情

吉诺指控调查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远远超出了哈佛大学是否妥善审查她有争议的数据集本身。吉诺称，哈佛违反了常规终身教职的撤销程序，专门为她的案件制定了“临时政策”，未向她明确指控内容，且对她施加了过于严厉的处罚。

吉诺的确博得了一些同情。7名哈佛商学院教职员工于2023年10月在《深红报》发表了一篇匿名社评文章，为她辩护。他们一致认为，哈佛大学“违反了原有规范”，并对吉诺的自我辩护设置了不公平的限制。

今年夏天，两名哈佛大学职工提交了支持吉诺诉讼的声明。哈佛商学院教授加里·P.皮萨诺（Gary P. Pisano）称，研究不当行为指控首次浮出水面时，校方管理人员指示他不要与吉诺沟通，且在调查期间校方未给予吉诺足够的时间进行辩护。

同时，哈佛法学院教授L·劳伦斯·莱西（L. Lawrence Lessig）指出哈佛商学院在调查中对吉诺敷衍了事。他表示，校方仅调查了她曾合作的66名研究助理中的两位，未询问其他研究人员。

截至目前，双方仍各执一词。

参考链接：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25/9/12/harvard-sues-gi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