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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品“中国最牛高校”校长的卸任感言 |
朱清时最希望传承的价值观是: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 |
9月,朱清时院士卸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他出任此职整整10年。日前,接受中青报记者“您最希望传承下来的价值观是什么?”的采访时,朱清时说: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中科大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跟风,没有盲从。失去这个价值观,地处安徽合肥的中科大很快也就失去价值,没有意义了。(11月6日《中国青年报》)
中科大,被网友誉为“中国最牛高校”。朱清时,这位功成身退的著名校长,并未随着卸任而离开人们的视野,正所谓“人的伟大就在于有思想”,一个校长最可贵的精神遗产,就在于其确立了有意义的价值观,并且这种价值观得到了传承。十年任上,朱清时究竟做了什么,又没做什么,无疑都值得咀嚼,而其最希望传承下来的价值观是“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尤值得品读。
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这是质朴得近乎大白话的道理,但知易行难,真理是朴素的,但正因为朴素容易被人忽视,甚至不以为然。这些年,大学里刮了多次风,比如,大行土木风,扩招风,老师下海风,向权力献媚风等等,有的大学可谓“开风气之先”,一些大学纷纷跟风、盲从,但中科大做到了不跟风,不盲从。
比如,不建豪华楼,不建新园区,诚如朱清时所称,科大的精神不允许办公楼盖得很豪华;中科大不扩招,自2000年至今,从未扩招,且是唯一没扩招的高校,每年招生都保持在1860人左右;教授不经商,而是把时间放在研究和学生身上,在一些高校,教授不愿意给本科生上课,更遑论院士,中科大却不刮下海风,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国良说:“教授不给学生上课,那还叫教授吗?我现在已经70多岁了,每年依然给本科生上课不少于400课时。”至于不向权力献媚,例子更多了。总之,这是一所能勇于保持自己特色的大学,大学校长追求的是不跟风、不盲从,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就映照了朱清时的另一句名言:做校长,重要的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没做什么。
做什么需要勇气,不做什么尤其需要勇气,不跟风、不盲从不代表不作为,而是不跟从一些没价值的流行风,不盲从一些无意义的行为。这使我想起了胡适。1920年,胡适在北京大学开学典礼上说了这样一段话:若有人骂北大不活动,不要管他;若有人骂北大不热心,不要管他。但是若有人说北大的程度不高,学生的学问不好,学风不好,那才是真正的耻辱!我希望诸位要洗刷了它。我不希望北大来做那浅薄的“普及”运动,我希望北大的同人一齐用全力向“提高”这方面做工夫。胡适说这话的背景是,当时北京大学热衷于普及一些名词,而忽略了做真学问。为此,胡适希望北大把精力放在创造文化、创造学术和创造思想上去。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敢舍才敢得,正因为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近些年,中科大虽然蜗居于平静的合肥,但取得的成绩却斐然,如朱清时所称,几乎每年,两院院士评出的国家“十大科技进展”都有成果。其他高校最多偶尔有一项,中科大每年都上榜。显然,这应该归功于甘于平静、“边缘”,而非动辄跟风、盲从。
最近几年,中国的大学备受舆论批评,原本宁静的象牙塔变得不再是净土,而是分外浮躁了。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说:“大学是研究和传授科学的殿堂,是教育新人成长的世界,是个体之间富有生命的交往,是学术勃发的世界。”诚然,大学的关键词应是学问、学生和教授,大学所应追逐的应是学生精神的丰盈,是学生个体之间富有生命的交往,然而,揆诸现实,在一些时候,这都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望,而最近中国政法大学教授被杀事件也再度激起了人们对大学精神的追问。
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认为,应反思大学过分世俗化倾向,努力在精神价值与世俗利益的巨大张力中,寻求尽可能稳妥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大学过分世俗化表现在哪里?陈平原指出了一些:大学为了“生产自救”,主动走向市场,筹办大小公司以及各种名目的培训班(如“董事长国学研修班”等);教育行政力量强力介入,使得各大学缺少真正意义上的“学术自主”;隐约存在着的学术与权力之间的相互交换,比如大学送现任官员博士头衔或教授职称(通过合法手段),敦请有魄力且有资源的退休官员出任院长或校长。可以说,所有这些过分世俗化现象,都是大学浮躁的表现,都是对“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的背离。
曾几何时,办一流大学成了许多高校校长矢志不移的追求,对此,有学者称,高校须直面的不是办世界一流大学,而是办真正的大学。何谓真正的大学?笔者认为,最基本的就要做到不跟风,不盲从,按科学规律办事。无此,毋需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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