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澍

■中国科学院院士 陶澍

农村固体燃料（煤和生物质）使用导致的污染排放、其对区域大气和农村室内空气的污染以及对农村居民健康的危害尚未受到应有的关注。

近年来，我国大气污染问题受到政府和公众的高度关注，从而推动了多种重要控制举措的实施。目前，人们关注的重点是城市大气污染和居民健康问题，控制措施也主要针对城市排放源。相比之下，农村固体燃料（煤和生物质）使用导致的污染排放、其对区域大气和农村室内空气的污染以及对农村居民健康的危害尚未受到应有的关注。

世界卫生组织最近发布的全球疾病负担研究成果表明，2013年我国家庭（农村为主）固体燃料燃烧等因素导致的室内空气污染对健康的危害仅次于室外空气污染。根据该项研究的估计，室外空气污染和室内空气污染（固体燃料使用是主要原因）对我国居民全死因死亡的贡献率相差无几，分别为10.8%和8.8%。尽管这些估计具有很高的不确定性，但农村室内空气污染会严重危害我国农村居民健康是不争的事实。显然，目前决策者、公众、研究机构对后者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

此外，室内固体燃料燃烧不仅直接影响室内空气和居民健康，也是区域室外大气污染的重要来源。由于家庭灶具燃烧效率低，且无任何排放控制设施，因此会大量排放各种大气污染物，从而成为一次颗粒物（PM2.5）、一氧化碳、黑炭、有机碳、多环芳烃等污染物的重要排放源。比如，家庭煤炉一些污染物的排放因子（单位燃料污染物排放量）往往比燃煤电厂相应排放因子高出3～4个数量级。

笔者所在课题组近年来的重要研究方向之一，就是家庭固体燃料燃烧的污染排放及农村室内空气污染。在国内100多名同行和数千名在校学生的帮助下，课题组完成了覆盖全国的农村燃料调查，得到3.4万多份有效问卷和1500多户的燃料称重数据，具体获得了我国农村近20年家庭能源的使用和动态特征。结合排放因子、室内空气质量和个体呼吸暴露的实地观测，可获得比较全面的农村居民呼吸暴露信息。对这些数据的初步分析表明，一方面，农村居民仍依赖固体燃料，而这对室内空气和区域污染有重要影响；另一方面，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清洁燃料（电、液化石油气和沼气）的使用比例持续上升。这也为推动解决农村能源与环境问题提供了重要线索。

除了生活水平提高驱动的能源结构升级，决策部门应当主动采取必要措施，通过推动农村居民更多地使用清洁燃料，加快这一进程。此外，科研机构也可以在科学技术方法上提供帮助。希望更多科研团队能参与针对农村室内空气污染和健康危害的研究。这方面有很多尚待解决的科学和技术问题，如定量分析农村室内空气污染的暴露水平及健康危害；定量评估用清洁能源和炉灶替代固体燃料和传统炉灶的经济成本和健康效益；开发适合我国国情且经济有效的北方农村居民取暖方式；进一步改进清洁炉灶；开发适合中式炒菜的电磁炉等。

笔者希望能与更多同行合作，为解决我国农村室内空气污染问题获得更多科学认识，为决策部门提供扎实的科学依据。

（本报见习记者李晨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