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海豚还在美国国家水族馆里生活。

图片来源：美国国家水族馆

John Racanelli凝视着他的8只宽吻海豚，就像这是在见它们的最后一面。这位美国国家水族馆的CEO坐在一个圆形剧场的看台上，看着海豚在一个巨大的混凝土罐周围滑行，有几只用嘴摆弄着橙色的小篮球，另外几只在吹泡泡。其中一只海豚将头伸出水面，回望着CEO。“它在监视我们。”Racanelli笑着说。

5月，水族馆宣布正在考虑将这些动物移至海洋保护区，理由是担心圈养这样的高级认知动物是残忍的。此举加大了海豚和鲸鱼研究领域的分歧。科学家出身的动物倡导者Lori Marino称水族馆的决定是“向前迈出的巨大一步”，并预测国家水族馆的声誉会使其他水族馆感到压力，从而重新考虑其圈养措施。不过近日，佛罗里达州海豚研究中心（DRC）向国家水族馆寄信谴责其计划不利于科学和公众参与。“许多方面都被误导了。”DRC研究总监Kelly Jaakkola认为。

鲸类动物研究人员在圈养鲸鱼和海豚的伦理问题上已经争论了很多年，目前约有600只鲸类动物被饲养在北美的34家机构里。2010年，当时还是埃默里大学生物心理学家的Marino协助起草了一份“权利宣言：鲸鱼与海豚”，认为圈养这些聪明的动物是残忍的，因为没有设施可以复制开放海洋环境中的认知与社会环境。她希望在海豚认知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服其同行——鲸类动物研究只应在野外进行。不过，许多人发表了一系列论文表明圈养鲸类动物进行研究仍然至关重要。

然后是《黑鲸》。Marino出现在这部2013年流行的纪录片中，该纪录片聚焦于一只来自海底世界的逆戟鲸Tilikum的痛苦，还牵涉到3个人的死亡。Racanelli称，国家水族馆的决定采纳了公众建议，不过他还有个人原因。他于40年前在海洋世界作为一名水池清洗员开始与海豚接触，圈养海豚导致海豚过早死亡令他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在他于2011年到国家水族馆工作后不久，他就停止了水族馆的海豚表演活动。现在，游客们可以看到海豚，但不会看到它们表演。“没有音乐，没有监视器。”Racanelli说，“它们只是悠闲地游来游去。”不过他仍不满意现在的情况。海豚池很小，受过化学处理，也没有其他海洋生物。“这仍是一个体育场。”他瞥了一眼圆形剧场后说道，“并不像一个海豚栖息地。”

去年秋天，Racanelli召集了一些海洋生物学家、兽医和结构工程师规划国家水族馆的一个新项目，其中就包括决定8只海豚的命运。如果要移走这些动物，它们也不会去开放海域，因为它们中的大多数从未在该环境中生活过。这一团队正在考虑一个海豚禁猎区的可行性。在那里海豚会继续得到定期的医疗照顾，但和人类几乎没有互动。如今并没有这样的保护区，因此该团队将从零开始。Racanelli称，该工作组的名称为BLUEprint，希望在明年4月之前可以作出一个关于海豚的初步决定。保护区将再花费3年到10年才能成为现实，目前还没有进行成本估算。

这样的计划将面对来自其他鲸类动物机构的强烈反对，例如DRC是一个非盈利机构，资金来自招募和公众捐款，它圈养海豚并对其进行行为与认知研究。在近日写给国家水族馆的信中，DRC表示，它和其他机构坚持”非常高标准的动物护理和训练”，Racanelli所推广的观点“事实上并不准确，还会对动物本身造成巨大伤害”。

Jaakkola担心，如果海豚脱离了公众视野，它们将会被忘记，并失去人们的保护。“在水族馆建立之前，人们并不知道或者关心这些动物。”她说，“现在人们关心海豚，因为人们可以接近它们并进行互动。”

加州大学圣克鲁斯分校生理学家Shawn Noren已经研究鲸和海豚近20年，他在4月曾反对加州的一项法案，该法案禁止展示逆戟鲸，并逐步淘汰圈养。她对生长在自然水域的海豚的研究会进行心率监测，以确定它们为何在受到海军声呐惊吓时易患减压病。这项研究由海军研究办公室资助，该办公室尚未表示对鲸类动物问题的公开立场。“这些研究不可能在野外进行。”她说。 Noren称，保护区并不可行，因为海豚的大部分或全部时间都生活在无菌环境中，进入保护区后会面临污染和疾病。另外，她表示，“这些动物已习惯与人类的刺激和互动，进入保护区后，它们会发疯。”Jaakkola补充道，“禁猎区不一定是一个迪士尼式的地方” 。

在国家水族馆，一个小女孩摇摇摆摆地走进水族馆，她在看到海豚后张大了嘴巴。Racanelli看向她，“我担心会失去这样的情景。但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海豚是否是我们真正使命——改变人类观察和保护海洋的方式——的一部分。”（张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