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田勘

【这种“拽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的理念和行为从诺贝尔开始，到AK自动步枪的发明者卡拉什尼科夫都如出一辙。】

2017年世界机器人大会于8月27日闭幕。在这届机器人大会上，各种机器人悉数亮相，包括手术机器人、钢琴机器人、智能协作机器人、仿生水母、仿生手臂……

在2017年世界机器人大会召开之前，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和Deep Mind联合创始人穆斯塔法·苏里曼等116位AI和机器人领域的专家联名签署了一封致联合国的公开信，请求联合国禁止自主化武器（杀人机器人）的开发与应用。

但是，这一呼吁注定无用。军火行业是世界上最大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只要有利润，杀人机器人就会在利益的驱动下被制造出来。

然而，这只是杀人机器人早晚会进入市场的一个重要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人类会为自己制造杀人机器人制造一种以子之矛攻其之盾的理由——制造杀人机器是为了更好地消灭敌人，实现和平。这种“拽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的理念和行为从诺贝尔开始，到AK自动步枪的发明者卡拉什尼科夫都如出一辙。

诺贝尔奖的创立者艾尔弗雷德·诺贝尔专门设立了一个和平奖项，但是其行为却与和平有矛盾之处。他于1887年发明的无烟火药可以普遍用于枪炮、鱼雷、炸弹等，而且诺贝尔不顾一切地生产这种优良的军用火药并向世界各国出售，这显然与和平背道而驰。

但是，诺贝尔的解释是，“我想制造一种具有摧毁一切的可怕威力的物质或机械。这样，交战双方的军队就可以在瞬息之间同归于尽。文明国家便会由于极端恐怖而不再打仗，并解散军队。”而且，他深信，只靠缩减军备和缔结不战条约是没有多大效果的。只有以毒攻毒，才能实现和平。

被称为“枪王”的卡拉什尼科夫在解释其为何设计制造AK-47自动步枪时称，“我的目的是为保卫我的祖国的边境而创造武器……有人在冲突地区使用AK-47冲锋枪并不是我的错。我认为要怪就怪这些国家的政策，而不能怪武器的设计者。”制造武器的目的永远是为了自卫，而不是杀戮，这个原则不容置疑。

其实，这也回到了矛盾起点，因为世界上总是有人挑衅，有人自卫；有人侵略，有人保卫。无论是侵略还是防卫都想战胜对方，于是更尖端和更致命，更能大规模杀伤毁灭人的武器就可能被制造出来。因此，杀人机器人进入战场只是时间问题。

杀人机器人甚至还会以人们意想不到的速度问世，因为制造杀人机器人有一个更为正当的理由，减少人的牺牲，让机器人投入战斗，而不需要人上战场。并且，自卫一方制造杀人机器人的动机和理由更具有正义性，因为我们是受害一方，所以需要强大的武器来阻止和消灭入侵者。

正因为如此，卡拉什尼科夫1958年和1976年两次被授予社会主义者劳动英雄称号（第二次是因为设计了AK-74）、劳动红旗奖章和爱国战争一级奖章等。1980年，卡拉什尼科夫的家乡库里亚还为他竖了一个青铜半身像，2000年11月16日卡拉什尼科夫被授予“神奇人物”奖。

不过，与诺贝尔至死都还没有观念改变相比，卡拉什尼科夫的理念有所改变。在2013年12月23日去世前，卡拉什尼科夫于2012年给俄罗斯东正教教会写了一封忏悔信称，“精神上的痛苦令我无法忍受。我一直都有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如果我设计的枪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那么我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和东正教徒是否应该负有不能推卸的责任呢？”

东正教教会神职人员对卡拉什尼科夫的立场表示感谢，并认为卡拉什尼科夫是爱国主义的典范。这让卡拉什尼科夫获得某种解脱，理由还是：当武器被设计用来保卫国家时，教会会支持武器和武器的发明者，军人在使用武器时应该明白，发明武器是为了保卫祖国，而不是为了给恐怖分子使用。

无论是诺贝尔还是卡拉什尼科夫，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的发明和使用，都体现了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和历史必然——杀人机器人的问世是早晚的事，就像核武器。剩下的是，如何限制这类武器毁灭人类。人类有这样的智慧吗？乐观地看，能够造出杀人机器人的人，也有能够避免杀人机器人对人类的大肆杀戮的能力，但悲观地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