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米扬省一次培训会上的调查员们 图片来源：LORENZO TUGNOLI

去年秋天，上千名调查人员分赴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了解当地在数十年动乱之后的人口状态。这项挨家挨户的调查是一项名为社会人口和经济调查（SDES）的全国性调查的一部分，其中的关键性成果日前获得发表。调查发现，在美国领导的军队于上个月正式结束作战任务的阿富汗，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新生儿正在陆续死亡，同时喀布尔64%的成年人在调查开展前的头一年没有有效收入。

如果不是调查结果太暗淡，学者和援助人员会很欢迎这些硬数据，因为阿富汗曾经是一个在人口学上很神秘的地方。“数十年间所有的死亡率报告基本是可信的。”来自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彭博公共卫生学院的公共卫生专家David Peters表示。目前，将一直持续到2018年的SDES以及大量由阿富汗相关机构和海外科学家合作开展的其他调查，正在揭示从生育率到死亡率等所有一切的丰富信息。调查结果将帮助政府官员和援助机构预测人口增长，评估劳动力市场，制定教育和其他服务计划，并且分析健康方案。Peters表示，这类数据“对于了解你的方案是否正在发挥作用至关重要”。

不过，光是启动SDES便是一个充满忧虑的过程。在美国入侵阿富汗并制定了建立过渡政府措施之后的2001年波恩协议中，各党派均呼吁开展一次全面普查，即对阿富汗全部34个省的家庭同时进行统计。而阿富汗的最近一次人口普查还是在1979年苏联入侵的前夜。联合国人口基金（UNFPA）驻喀布尔统计学家Mercedita Tia说，援助重建的捐赠者不断涌入。但到了2010年，随着塔利班统治阿富汗南部，国际专家建议取消人口普查，支持开展SDES：一项除了最危险地区，其他各省均逐个展开的家庭调查。

在UNFPA的帮助下，阿富汗中央统计局（CSO）正在利用一种不同寻常的方法开展SDES。调查员每隔一户家庭会收集关于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文化水平、就业、生育率、死亡率、出生登记和其他指标的详细信息。而在其他家庭中，他们只是简单地记录户主姓名和按性别分开的家庭成员数。Tia表示，这种安排削减了开支，但同时获得了区县水平上的可靠结果。尽管如此，SDES还是非常耗费时间。在农村地区，调查员不得不骑着毛驴或摩托车出去，而数月的降雪使得阿富汗山区无法到达。

刚开始，更有针对性的调查使人们得以了解阿富汗部分地区的人口和健康状况。2002年，当时还是美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家和母婴健康专家的Linda Bartlett骑着马和一个健康专家团队评估阿富汗农村地区的孕妇和婴儿死亡率。Bartlett雇佣阿富汗妇女做调查员，但一项塔利班禁令规定，妇女只能在其丈夫或男性亲戚的护送下外出。该团队调查了1.3万户家庭，并向家庭成员询问了大约8.5万名妇女的信息。随后，他们重建了1999～2002年间的产妇死亡人数。

得到的结果不容乐观：有4个调查地区显示，平均每10万个活产中有1600名孕产妇死亡，该死亡率在今天居全球最高。Bartlett介绍说，在阿富汗北部的一个地区，“孕妇根本无法获得任何种类的产前保健或产后护理，也没有计划生育”。

随后的几年里，阿富汗政府将妇女和儿童保健作为头等大事来抓，极大地拓展了卫生保健服务的获取途径。根据UNFPA的统计，助产士数量从2002年的467人增长到今天的4600余人。同时，2010年针对2.4万户家庭开展的阿富汗死亡率调查（AMS）显示，上述努力正初显成效。调查发现，与此前的预计相比，产妇死亡率急剧下降：每10万个活产中有327人死亡。不过，一些研究人员批评该数据是漏报的结果，或许反映出阿富汗人不愿谈论死去的妇女。

CSO实际行动部门负责人Mohammad Sami Nabi介绍说，SDES已经调查了6个省，但数据依然有限。其他28个省的调查工作计划在2018年完成。

随着安全状况日益恶化，在阿富汗的调查成本正在不断攀升，因为相关机构目前不得不花钱雇直升飞机绕过路障。尽管如此，一些更具雄心的调查计划正在展开。针对阿富汗首次人口和卫生调查的实地考察将在3月份开始，这是一个收集发展中国家详细人口和卫生数据的全球项目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SDES调查员在使风险最小化的同时正努力学习尽可能多的东西。由于种族在阿富汗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是一个爆炸性问题，因此调查员并未将其囊括进调查问题中。即便如此，调查发现还是有可能面临指控。2012年，来自受迫害什叶派穆斯林少数民族聚集地——巴米扬省的调查结果显示的人口数比预计的少。据《帕兹瓦克阿富汗新闻》报道，由于将该结果误解成一种偏见的象征，上百名居民走上街头，大喊“巴米扬的敌人去死吧”。该事件促使UNFPA加强了对调查活动的宣传。Tia说：“我们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