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梁》海报

■照日格图

对于一部艺术作品来说，先入为主非常重要，对于一部已经成为经典的作品来说，想要颠覆它，更是难上加难。

两年前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让他红了一把，随后也带来了“消费莫言”的狂潮，至今还未完全退却。在莫言一部部小说热卖之后，这部长达60集的电视剧也呈现在我们面前。其实，1987年张艺谋拍的那部《红高粱》已经给了我们一个震撼人心的效果。我想，除了经济回报，电视剧版《红高粱》的主创团队一定是想取长补短，更好地诠释这部作品。

作为观众，我们当然不能用有色眼镜去看这部电视剧，应该给它足够的宽容。看制作阵容，似乎这部作品的质量不应该差：编剧是莫言的女儿管笑笑和给《我的父亲母亲》等作品担任过编剧的赵冬苓，导演是《渴望》《四世同堂》《编辑部的故事》和《甄嬛传》的导演郑晓龙，主演阵容里有周迅、秦海璐、朱亚文。可是开始看，过了几十分钟，看不到尘土飞扬的西北大地和唱着歌颠轿的场景就觉得失落，全然忘了这是与二十几年前那部电影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

电视剧的开头，九儿和她的初恋男友还陶醉在美好中，完全没有了野性。等余占鳌把九儿从土匪那里抢回来，刚刚有那么几分野性，内容又转到周迅和秦海璐姐妹二人的幸福生活场景中。要知道，无论是莫言的小说，还是张艺谋的电影，“野性”都是不可或缺的元素。看电视剧版《红高粱》，发现他们精打细磨的东西太多，把一棵本应该成长在野外经受风雨洗礼的野花养在家里，让它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因为主创人员已经在打磨上用足了功夫，无法再经受我们的打磨。

再说演员。作为实力派演员，周迅的演技无可挑剔。可是，她身上自带的南方气质亮出标签，她可以是被人怜悯、招人疼爱的，她也可以是“恋爱中的宝贝”，只是她不适合九儿这个“野玫瑰”。比起这部剧的导演，张艺谋聪明了很多，她选了土生土长的山东姑娘巩俐来演，那种深入骨髓的文化基因，不是一个简单的模仿就能够达到的。由莫言的《红高粱》《高粱酒》《狗道》《高粱殡》《奇死》五部中篇小说构成的作品，被编剧拉长到60集，从技术层面而言，保持一贯精彩的对话就是一个大问题。集数被抻长之后原小说中的“野性”变得更淡，也让人忘却了莫言的诺贝尔文学奖，突然觉得这就是一般的抗战题材电视剧。熟悉的，只有那些原著中的人名：九儿、余占鳌、罗汉大爷、花脖子……

再说说环境。张艺谋拍电影《红高粱》时正值上个世纪80年代，人们从压抑的环境下解放出来，期待有人能够在艺术上大胆探索，用红色的酒来渲染男儿的阳刚之气和不可磨灭的野性。时间过去近三十年，当时的热血青年摸爬滚打，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本事，而如今手拿着iPad追美剧、韩剧的男孩们早已把阳刚和热血二字忘在脑后。电视剧中出现的野高粱和高粱地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也没有30年前的青年体会得那样深刻。

或许，一个看惯了电影节奏的人评论电视剧本身就戴着有色眼镜，而对于两个年代青年的粗略评价，一定也不适合每一个人对号入座。各位看官，即使电视剧版的《红高粱》有这样那样的瑕疵，我必须悲哀地承认，在近期热播的电视剧里，它是最值得推荐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