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道出女人的真理?在“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和“妇女与性别研究参考书系” 这17本沉甸甸的书里,我们看到中国女性主义研究者忙碌的身影和不停歇的足迹,听到了她们为中国女性力争平等的声音。

“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荒林、刘兵主编,九州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
□本报记者 杨新美
近日,妇女·社会性别学学科发展网络联合中国女性主义学术文化沙龙,在北京风入松书店举办了“妇女与社会性别参考书系”暨“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首发研讨会。捧着17本厚重的书走入书店,发现座无虚席,有学者、学生、读者,有女人,还有男人。原来中国女性主义研究队伍在悄无声息中壮大,将女性主义研究结合本土实际情况而展开。或许有了这群人,我国女性面对的一些问题,如“女性找工作难”、“生育劳动和家务劳动被忽视”等问题,也逐渐被正视、被关注,并最终找到解决之道。
新生代女性主义之三“新”
出版“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的九州出版社曾在2004年和2007年分别推出了“中国女性主义学术论丛”和“海峡两岸女性主义学术论丛”两套丛书。对三套丛书之间的微妙关系,“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主编之一荒林一语道破:“既然是‘新生代’,和前两套丛书之间自然有相继相承的关系,它们共同体现出中国女性主义学术的知识生产自觉,如同一切创造性劳动所呈现出的创新和不重复特点,三套丛书各不相同、互为补充,以三年一波浪的形式推动着女性主义学术的成长与发展。”
从“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的书名上就可以看出,丛书的特点就在于 “新”字上。而新颖之处在哪里?荒林说,该套丛书有三“新”。首先,推出了年轻的、新的女性主义学者阵营,如中国艺术研究院雕塑研究博士李仲如,年仅21岁的中国人民大学的本科生典典。较前两套丛书,这套丛书更多地展示了年轻的女博士、女硕士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读者将能够从她们独特的发现和深刻的思考中,体会到女性对于现实压力的抵抗能力,以及她们在专业学科研究领域中表现出来的创造性和主体性。
其次,丛书的“新生代”并不仅仅指有年轻的新生的女性主义学者加入到该队伍,荒林说,该套丛书更强调女性主义学术思想不断新生的特点。例如华南师范大学王宏维教授的全新哲学论集《谁来讲出关于女人的真理?》,让我们听到了哲学领域中女性的声音,看到了女性对知识生产和对当代学术的贡献。骆晓戈教授的江永女书研究续集《潇水流域的江永女书》则是对第一套丛书中《楚地与女书》进行了全新补充,并探讨了“女书与明清江南才女诗歌间的关系”新问题。
第三,“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比起前面两套丛书,不仅师承女性主义学术脉络继续深入研究,而且在中国女性主义学术发展道路上中萌生了新的独特的前沿专题。譬如《光影之间的性别叙述》的作者柯倩婷便通过《爱丽丝》、《浮士德》、《傲慢与偏见》、《茶花女》等一部部电影让我们看到电影意识形态里的女性形象,独特的解析让我们重新领略了经典之作,全新地诠释了里芬斯塔尔、绍拉等著名导演的美学风格,学术中不乏趣味。余迪在《中国知名女性博客的女性主义探析》中,从中国博客发展历程以及当代中国女性文化入手,通过对知名女性博客的分析,让我们看到博客这一新技术成果如何在女性身份建构、话语实践等方面起到积极作用。
云南民族大学杨国才教授说,这套丛书的大多数作者是国内最早女性主义研究的专家和学者,既是理论研究者、又是实践者的她们和其他学科的学者一同从多视角、多维度研究女性主义,将最新的研究成果集中于此套书。这套丛书体现了女性学学科不断扩展,并让课程走出课堂,变成书籍,以喜闻乐见的方式向大众传播,让更多中国女性认清自己。
在历史中找到自我
毋庸置疑的是,女性主义研究这一个学科是从西方引进的舶来品,杨国才说,这意味着我国的女性主义研究要本土化。而“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正是目前妇女·社会性别学学科发展本土化后的最新成果。
‘干得好’与‘嫁得好’争论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女大学生求职难?”、“中国女博士该去哪里生孩子?”……《谁来讲出关于女人的真理》中的标题都在一一透视具有中国特色的问题。
王宏维认为解除困难之道就在于困境之中,因此在书中她将这些问题都剖析得清清楚楚,让女性看清楚问题的本质并找到自己该走的人生之路。
王宏维从哲学视角分析了中国当代女性生存的一些现状问题,而骆晓戈的《潇水流域的江永女书》却是让我们看到埋藏在历史长河里却还未消失的女性文化。骆晓戈就像是一个魔法师,通过文字、影响,尽量修复江永女书原本的面貌,让真正的草根妇女的声音复活。流传于湖南省江永县潇水流域的江永女书,被认为是世界唯一尚存的女性文字。至少在太平天国时期就存在的女书文字,有古老发源史,却被过去的考古学家忽略了。在骆晓戈的笔下,我们看到这样的景象:一位女书传人兴致高昂地唱着女书歌;几位女书传人家中摆放的花带和瑶家织棉;表达结拜为姊妹的女书间友情的诗词……骆晓戈用她的文字重新阐释了江永女书:它不是妇女的自话自说、顾影自恋,更不是同性恋的产物,而是一种以妇女为创造主体的乡村文化。
在历史长河中,在学者笔下,让我们透视当代女性亟须解决的困境,让我们看到需要保留、传承的上千年中国女性的智慧,或许我们由此知道女人如何做自己,女人如何在历史中找到自我。
关心女人自己
更关心全人类
或许,当人们一听到 “女权”、“女性主义”时,觉得是一群言辞激烈的人在说这些,是女性在维护女性的权利。而实际上并非如此。王宏维说,“女权即人权”,“女权”是指女性作为社会性的人和国家公民本应拥有的权利,绝非是通过向男性“夺权”而获得。“女权不在,人权安在?女权不在,社会正义又何在”,这是王宏维发出的呼声。
撰写《阅读父权史、孔子及其他》的典典虽年仅21岁,是15位作者中最年轻的一位,但她用独特视角看待男人与女人、女人与社会进步之间的关系。“《阅读父权史、孔子及其他》是第一本综合国学和性别双重视野的文章。”荒林评价说,典典以历史为阅读研究对象,思考着历史为何如此,起作用的思想究竟源于何人,论文对于中国历史不同阶段的阅读颇多新意。
典典说,自己在“中国通史”的课堂上,看到了中国数千年的集权帝国及其政治体制,是如何在男人们的战争中形成的,也看清了男人们统治的帝国在明清时期如何走向末路。在“《诗经》研读”和“中国文学史”的课堂上,听到过去女性的声音。在孔子的思想里,她领悟到了孔子的教育思想中强烈的平民意识和平等自由思想,仁爱理想中蕴含的母亲般温柔的“仁”。
“女性主义并不是只关心女人的问题,它更加关心人类的走向和价值取向。”这是“新生代女性主义学术论丛”总序中的一句话,也道出了女性主义的本质。
《科学时报》 (2010-3-18 B3 社科 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