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王兆昱

“认为我挪用经费的指控极度伤人，且完全错误……由于复杂且不必要的官僚作风，这所大学毁掉了我的人生和科研。”美国爱荷华大学助理教授卡尔文·卡特（Calvin Carter）目前正面临挪用29.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00万元）科研经费的指控。

这是一位“新星”学者，其研究成果曾发表于《细胞代谢》，并依托这项成果成立了一家初创公司。他陷入经费风波的原因有：用猪而非小鼠做实验，违反校方的实验动物管理规定；将经费用于初创公司相关的研究；学校可以提供免费的网站和域名，他却用经费从外面购买。

与此同时，卡特面临被解雇的风险。不过，据《得梅因记事报》报道，卡特表示，这些都是大学的官僚作风所致，他要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名誉和职业生涯。

“冉冉新星”

爱荷华大学官网显示，卡特有四个“现任职位”，分别是：神经科学与药理学助理教授、儿科助理教授、生物医学工程助理教授和放射肿瘤学助理教授。他的研究方向是：探究电磁场对生物体的作用机制并绘制图谱，以及利用电磁场实现对细胞生理过程的远程控制。

通过整合生物医学工程、电化学、生物化学、分子遗传学和神经科学等跨学科方法，卡特开发出一种完全无创的技术，可以调控细胞的氧化还原系统和线粒体能量代谢，在2型糖尿病血糖调控中显示出显著效果。

2020年10月，相关研究成果《暴露于静磁场与静电场可治疗2型糖尿病》发表于期刊《细胞代谢》。这一技术是支撑其初创公司的核心。

他的公司创立于2016年，名为Geminii，致力于研发“可无线遥控”的可穿戴设备，利用电磁场来对抗糖尿病等疾病。创办者包括卡特本人、他的双胞胎兄弟沃尔特·卡特和合作者Sunny Huang，卡特持有66%的股权。

上个月，卡特还在社交媒体上兴奋地表示，自己的初创公司获得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的支持，项目名为“小企业创新研究补助金（SBIR）”。

Geminii公司海报。图片来源：卡特社交媒体账号

据公开信息显示，卡特本科毕业于美国霍尔斯特拉大学。此后，他在爱荷华大学完成了博士和博士后阶段的研究，并被聘为助理教授。

霍尔斯特拉大学官网显示，卡特被评为2021年4月的“月度杰出校友”。他曾在2020年入选“美国百位鼓舞人心的黑人科学家”榜单，并被评为25位“冉冉新星（rising star）”之一。

当被问及“你认为十年后的职业会走向何方？”，卡特回答道，科学正在从单纯的“发现导向”转为“转化导向”，科学家不但要改变人类理解世界的方式，还要把这些发现转变成能提升人类健康、释放潜能的工具。

小鼠or猪？

根据爱荷华州审计员办公室出具的审计报告，卡特陷入经费风波的原因不止一个。

被指使用不当的经费中，超过12.8万美元被用于研究患有糖尿病的猪，这些猪由印第安纳州的一处合作机构提供。但爱荷华大学只授权卡特将经费用于小鼠研究，如果要用猪做实验，按照相关规定，卡特需要事先得到爱荷华大学动物护理与使用委员会的批准。

卡特辩解称，用猪做实验这件事，他已经和爱荷华大学的领导层沟通过，并得到认可。他在声明中说：“所有相关人员都支持用猪做实验，他们都认为这是研究接下来重要的一步。实际上，在向大学领导层汇报成果后，我们还获得了额外的17.5万美元资助。”

然而，审计报告指出，卡特虽与部分上级沟通过，但并未获得爱荷华大学动物护理与使用委员会的批准。

另一违规之处是，卡特将经费用于购买网站和域名，而学校本可以免费提供。卡特解释道，他聘请了其他研究人员常用且推荐的服务商，并且得到了所在系以及学校首席信息官（负责学校网络和信息化管理）的批准。

州审计员罗布·桑德（Rob Sand）指出，卡特提交的一些发票涉及到大学经费被错误地分配。例如，有些发票的收款方写的是卡特的公司名“Geminii”，这种发票本不应被审批通过。但当初一些审批人员可能误认为“Geminii”是某个研究项目的名称，从而让其过关。

在新闻发布会上，桑德说：“我们发现近29.5万美元的开支被用于一些物品的购买，包括动物及其日常饲养、实验室设备、软件、专利、法律服务、会员费。”桑德表示，卡特确实没有将这些资金用于个人消费，但他对资金的使用违反了爱荷华大学的政策，超出了资助条款的范围。

桑德补充道，卡特需要做出努力，以确保他和学校能在这些经费的去向和注意事项上达成“两清”。

调查与抗辩

早在2023年6月，爱荷华大学的领导层就对卡特使用学校公务卡支付公司所需费用的行为生疑。次月，校方申请州审计员办公室进行调查。

同时，校方也在对卡特进行调查。2023年10月，校方发现，卡特和协助他做研究的查尔斯·希尔比（Charles Searby）研究员存在“若干明显的财务违规”，以及“对校方经费的可能不当使用”，于是给两人都强制“放了行政假”，这通常是在员工被指控违规、接受调查等情况下进行的。

2025年6月19日，爱荷华州的审计团队对卡特本人进行了访谈。7月底，完整的审计报告被公开。

调查报告显示，从2016年至2023年，卡特和儿科学系研究员希尔比不当使用了约29.5万美元的科研经费。报告还显示，有多位爱荷华大学的教职工也是Geminii公司的参与者。

爱荷华大学声明道：“既然现在州审计已经完成，在考虑（对卡特的）追缴和解雇时，将遵照与所有大学员工同等的程序正义。”

爱荷华大学继续表示，已完全配合审计调查，并接受了所有建议。校方称：“根据州审计员的建议，学校已经对涉及利益冲突和责任冲突的相关政策与程序进行了重大完善与整改，此外，学校还将实施新流程，以确保报销和公务卡的消费有充分的文件和解释说明。”

对此，卡特辩解称，这件事体现的是政策传达和文件系统上的失误，而非个人的不当行为。他告诉《得梅因记事报》，是学校没能很好地传达相关政策，他根本没有故意挪用经费，且学校的这种官僚作风“毁掉”了他的人生和科研。

“认为我挪用经费的指控极度伤人，且完全错误。”卡特表示，他正在考虑使用法律维权，对自己受到的诽谤作出指控，以弥补该审计报告和相关媒体报道对他声誉造成的损害。

他说：“我对学生、同事以及造福大众的科学事业充满责任心，并决心坚守。但当某些管理人员试图借由繁琐的行政政策和复杂的细节来玷污我的名誉和工作成果时，我不会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