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复旦大学经济学专业的一名大三学生,不过现在已是本科第四年了。因为在一年前,我决定“延毕”一年。
之所以主动选择“延毕”,原因很简单——我想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探索自己想做什么。
想给自己一个“缓冲期”
刚进大学时,我曾一心扑向学术,准备未来从事研究。但大二时,我获得了去德国慕尼黑交换学习的机会。那段时间,我和许多国外友人聊天、交流不同文化与故事。其间,我忽然发现自己非常享受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并寻找答案的过程。这让我朦胧间觉得新闻行业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更能满足我的喜好。
大三上学期,专业课越来越多,我一边读论文、做经济学研究,一边在一家媒体的特稿部门实习,出差、跑现场、写报道。这两种生活都让我觉得快乐,但如果选择前者,再考虑到当下读博的种种问题,又让我犹豫不决。
直到大三下学期在美国访学时,我决定暂时放下读博的念头。作出这个决定的“推力”,来自一门“经济增长”课,这是一门小班讨论课,从读文献、写论文的方式,到与老师的交流模式都和读博相似。体验下来,我觉得能接受,但相比快节奏、反馈快的新闻行业,这并非我最喜欢的。
此外,还有一件小事,访学期间正值当地有一场校园抗议活动,出于好奇,我花了6个小时与现场学生聊天。我发现相比在屋子里跑数据,这些鲜活的个体故事更让我快乐。
当时我想,或许可以继续试试这种生活。
就在确定未来不读博的同时,我决定申请“延毕”一年,给自己一个缓冲期,多做一些尝试,多积累一些经验。与其匆忙决定,不如退一步。
多样的“延毕”生活
在复旦,在校生赴外访学和交换期间都属于休学。复学时,学生可以选择转入本级或下一级。于是,去年我在教务页面选择了转入2022级,意味着原本四年的本科延长至五年。
主动申请降级或延毕的流程很丝滑,不需要写特殊申请,只要和辅导员提前沟通,在系统里点击一下,再多交一年学费,并在原定毕业时限前申请更换宿舍即可。
多出来的时间里,我修了很多专业培养方案之外的课程,这是因为我虽然有很大兴趣想进入媒体工作,但对于除经济学外的其他学科,我自认为了解得还不够多。没有了束缚,修读课程会更加游刃有余。
除了上课,我还以“助教”身份配合老师“改造”了一门面向大一学生的经济学通识课。在媒体的实习经历让我了解到实地调查访谈的研究方式,我们试着把这些内容融进课程中,让学生找一个身边有意思的经济学问题,通过一手调研给出分析与答案。作为助教,我会和每名同学打磨想法,观察、配合他们实地调查。
除了在学校继续课业,我还去了更多媒体实习,也尝试过包括咨询、非政府组织(NGO)在内的其他行业,和有趣的人做访谈,在自己的公众号写喜欢的文字……
这一年大部分时间很快乐
有一些同学说羡慕我做了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但也有些人不理解。作出这样的决定,现实考量是有的,社会压力也是有的。对于不少专业的同学来说,“延毕”的经历对未来求职可能是负面信号。招聘单位会不会为你的故事买单,是一件很不确定的事。
此前也有朋友和我倾诉,他们在控制欲极强的家庭环境里,想做什么都很困难。但幸运的是,我的父母都很支持我,我们也达成了一个共识,即本科阶段本应是一个试错的过程,如果试完发现自己想走另一条路,那多一年的确会更好。
回看申请“延毕”后的一年经历,我觉得和预期的差不多,时间安排更宽松了。正因如此,大部分时间我都挺快乐的。在想明白要做什么后,焦虑感自然会减少,面对种种利弊权衡也会更游刃有余。这种心态上的松弛超出了预期。
如今,我的第二个大三学年就快结束了。下学期,我会去新加坡参加一个初创企业的实习,之后就是完成毕业论文、找工作。对我来说,在去年那个时间节点上,相比“延毕”,选择工作、读研乃至读博的成本只会更高。当自己踏出本科校园,走进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时,脚下的路似乎只能越走越“清晰”。彼时,如果我再想停下来好好作决定,顾虑只会更多,不只是时间和金钱成本,还有选定一条路之后带来的路径依赖。
至于我的选择,其实无关努力或勇气,只是在本应铸造“确定性”的年纪,选择了“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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