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北交所”）的成立，是我国资本市场发展蓝图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北交所将以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为市场定位，与沪深交易所、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形成错位发展格局，弥补资本市场在支持中小企业方面的短板。三个市场合力，将共同塑造协同互补、互联互通、包容规范的多层次资本市场。

通过支持创新型中小企业成长、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北交所的设立将有望带动区域创新资源集聚和创新生态营造，推动京津冀协同创新整体格局的形成，从而提升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效率，加速北京市建设国际科创中心进程，促进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落实。

支持创新型中小企业成长

创新型企业是科技成果从技术开发向商品化、产业化、市场化发展的重要平台，是推动创新链、产业链、价值链深度融合，激活并实现科技成果经济价值的关键主体。20世纪末以来，发达国家经验表明，中小企业在创新发展版图上的占位日益提高。

以美国为例，北美大学技术理人协会数据显示，1980年到2017年间，美国高校70%的专利转让给初创企业和小企业。与大型企业相较，创新型中小企业拥有管理扁平化、知识扩散快、组织学习能力强、技术转型更为灵活等特点，往往能够更高效地将科技成果转化为新商品。

在科技日益成为国际竞争高地的当下，培育发展创新型中小企业是维持并提升国家竞争力的必由之路。我国政府充分认识创新型中小企业的重要性，早在2012年就提出鼓励小微企业走“专精特新”和与大企业协作配套发展的道路。今年4月，《“十四五”规划》中明确指出要“推动中小企业提升专业化优势，培育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和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7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再次强调要“加快解决卡脖子难题，发展专精特新中小企业”。

北交所正是重点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的资本市场专业化发展平台。一方面，北交所作为我国第三家证券交易所，与1990年成立的上交所、深交所类似，具有促进资本形成、优化资源配置、发现市场价格、实现风险分散、提供激励约束等资本市场支撑科技创新的基本功能。另一方面，区别于沪深交易所，北交所将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作为市场定位，在制度设计上吸收承袭新三板精选层实践经验，实施一系列差异化设计，以契合创新型中小企业发展资金匮乏、风险巨大、信息不对称等特点。

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

现代资本市场是由不同层次的多个市场共同组成的综合性系统，不同层次的资本市场在准入门槛、规模要求、参与者和市场流动性等方面存在明显差异，呼应了企业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对资本的差异化需求。

学界对于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具体构成有不同看法，但对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应有特征已形成初步共识：层次越低，市场准入门槛越低，融资企业越多，企业发展不确定性越高，对投资者风险承受能力的要求越高；层次越高，准入门槛严格，融资企业数量减少，企业发展运作成熟、规范，市场开放度提升，能容纳数量更多、风险承受能力相对较弱的投资者。

各层市场间不是断裂的，上市公司有上下流动的渠道，类似职业足球联赛的升降级制度，表现良好的公司满足上层市场准入条件后，可以选择摘牌进入上一层市场；反之，如果公司不符合所在市场的上市条件，就会被摘牌调入下一层市场。发达国家经验表明，规范高效的多层次资本市场具有更好的包容性，能够为高成长性企业提供更为多元化融资渠道，同时确保资本市场中公司的质量，为投资者提供更好保障。

自1990年创立上海证券交易所以来，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快速成长，至今已初步形成包括扩主板和中小板、创业板和科创板、新三板和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的四层市场结构。在取得成绩的同时，挑战仍然众多，例如不同市场板块间同质化严重、创新型中小企业融资需求满足不充分、上市公司重数量轻质量、低层次市场换手率普遍较低、转板机制不完善、退市标准和流程仍需完善、理性投资文化尚在培育中、北方金融权重亟待提升等等。

北交所的建立作为资本市场跨领域制度配套和协同的有力探索，是全国持续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关键一步”。

正如北京市科委主任许强所说：“北京将完善支持创新型中小企业持续成长的市场服务体系，打造从天使创投基金、区域股权市场，再到新三板和交易所市场的科技创新全链条金融服务体系”。

助推京津冀协同创新发展

京津冀区域协同发展是我国四大区域发展战略之一，实施7年来，成效显著。但是，北京许多科技成果仍难以在天津、河北转化。不仅如此，作为全国科技资源最为丰富的北京市，近年来企业流出潮日益严重，“研发在北京，转化下南方”的情形愈演愈烈。

有报道指出，2014~2020年，北京企业共迁出7009家。根据2018年北京市市场主体发展分析报告，当年780家北京外迁企业中，津冀截留共约四分之一，近五成企业迁向浙江、广东、山东、湖北、江苏五省。过去4年，有673家高新技术企业迁出北京，前往南京、徐州、苏州、海口、宿迁等城市。这种企业流出的态势显示出京津冀创新驱动高质量发展的整体格局尚不完善，长此以往，不仅是对本地成果转化潜力的虚掷，也会导致与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间差距拉大，不利于国家可持续发展。

区域创新生态发展不完善，科技与资本融合不充分，是导致京津冀协同发展后劲不足的重要原因。创新型企业股票发行上市，不仅是企业融资过程，更是企业、资本方、科技服务组织、研发机构、政府等创新主体持续学习的过程。2020年，青岛崂山区大力推进科技金融协同创新建设，采用“培育一批、改制一批、辅导一批、报审一批、上市一批”的梯次工作思路，为区内企业提供上市服务、资金扶持、工程建设等多方面支持，取得上市企业12家、股票14只、新三板挂牌企业9家、蓝海股权交易中心挂牌企业149家的成绩，各类创新主体能力提升，区域创新生态持续改善。

北京是很多金融机构总部所在地，却缺乏一个能够市场化调配金融资源的交易场所。北交所的成立则为发挥科技金融的区位优势、带动区域创新主体能力提升，提供了珍贵的学习机遇与成长平台。可以预见，北交所的设立将起到提升创新服务能力、促进创新型企业发展、发挥示范带动效应等作用，推动科技与资本深度融合，从而形成正反馈，提高京津冀创新生态成熟度，带动京津冀科技成果转化效率的持续上升。

纵观历史，自地理大发现和文艺复兴以来，资本市场在蒸汽、电力、信息等历次科技产业革命中都起到至关重要的助推作用。同时，一次次的金融危机，也暴露出资本市场天然不稳定的内在缺陷，资本跨国家、跨区域流动越来越自由便利，也使得风险传导和扩散的速度和广度急剧提升。面对机遇和挑战，只有通过每一位直接或间接参与科技与资本互动的人，在一系列适应、博弈、合作过程共同学习和成长，才能使资本支撑科技创新的正面作用得以发挥、鼓吹投机欺骗的负面影响得以抑制。北交所的成立，作为我国完善科技金融体系建设、塑造创新生态的重要抓手，其成功经验与失败教训，都将成为国人成长路上的“食粮”，培育、积累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所需的各类人才，照亮我国通往国际科创大国的漫漫前路。

（作者单位：北京市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