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表明血糖控制与新冠肺炎死亡率密切相关。图片来源：《细胞代谢》

近日，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教授李红良在《细胞代谢》发表研究成果，表明Ⅱ型糖尿病患者感染新冠病毒/罹患新冠肺炎预后不良的风险更高，并在全球范围内首次证明，如果新冠肺炎合并Ⅱ型糖尿病患者在治疗中血糖控制良好，他们的预后明显好于血糖控制较差的患者。

李红良表示，该研究不仅为新冠肺炎合并糖尿病患者改善血糖控制和预后提供了重要临床证据，也对普通糖尿病患者及大众有警示作用。

对抗新冠肺炎的“红线”

数据显示，全球Ⅱ型糖尿病患者人数已超5亿。而当新冠肺炎与Ⅱ型糖尿病“相遇”，结局是否更差？

为此，李红良研究团队对湖北省19家医院7337例确诊新冠肺炎的病例进行了回顾性纵向多中心研究，其中952人是Ⅱ型糖尿病患者，6385人无糖尿病。在这些糖尿病患者中，有282人的血糖控制状况良好，而另528人血糖控制较差。

研究数据表明，患有Ⅱ型糖尿病的新冠肺炎住院患者需要的医疗干预更多，而尽管接受了更多的干预措施，相比其他新冠肺炎患者，他们的死亡率和多器官损伤发生率还是明显更高。

高血糖不利于控制脓毒血症和炎症，会加重患者各种疾病发病率和死亡率，而过度严格的血糖控制可能会增加严重低血糖的风险，这也会从另一方面导致死亡率增加。研究人员对所有患有Ⅱ型糖尿病的新冠肺炎患者的临床数据做了梳理，并系统分析了血糖控制与死亡之间可能的关联。

最终研究人员发现，在住院期间，与血糖变异控制在3.9～10.0 mmol/L范围内的新冠肺炎患者相比，血糖超过10.0 mmol/L的个体的死亡率显著降低。控制血糖良好的患者死亡率仅为1.1%，而控制不良的患者死亡率则高达11%。同时，血糖控制良好的患者接受其他医疗干预（包括吸氧和/或插管）相对较少，出现并发症的几率也较低。

李红良表示，血糖控制在3.9～10.0 mmol/L，是糖尿病患者有效对抗新冠肺炎的“红线”。

“少些完美”才有“更多自由”

大部分Ⅱ型糖尿病患者同时患有高血压、慢性肾病、心脑血管疾病等基础疾病。研究人员在比较血糖控制水平对合并有Ⅱ型糖尿病的新冠肺炎患者结局影响时，对这些基础疾病的影响进行了统计学分析的校正。

“我们要尽量保证组间的基线资料、新冠肺炎的严重程度及糖尿病严重程度是可比的，而各种共患疾病是反应糖尿病严重程度的重要指标。因此，我们在进行这一亚组比较时校正了以上基础共患疾病的潜在影响。”李红良表示，这样才能尽可能客观地评价血糖波动对新冠肺炎患者结局的影响。

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内分泌与心血管病诊治中心主任李光伟认为，就临床现实情况而言，研究结果确实会受到病人所存在并发症的干扰，因此研究分析中校正基础疾病对研究的干扰是具有严谨科学态度的表现，使研究结果更可信。

值得称赞的是，该研究是在紧急形势下完成的，需要对新冠肺炎患者的海量临床数据进行整理，面临着繁琐的分组、数据清洗等工作。李红良坦言：“很多数据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完整和清晰。”

例如在此次纳入调查的病例中，有872名患者没有完整的电子病例档案，有病例档案的142名患者的血糖数据又不可用，这都需要在数据统计时予以标识。

新冠病毒是一种狡猾的病毒，它对人体机能的“侵略”是多样性的。此外，人体是复杂的。如何分析不同要素、变量之间的关联，也是大数据处理方面需要有所考量的。为此，研究团队依靠高效和准确的数据收集、注释、集成和挖掘能力，解开了不同临床特征和新冠肺炎之间的联系。

对此，李光伟提出，面对这种大规模突然暴发疾病，与之相关的科研项目的设置可能需要适当放宽入选范围。“有时候太严格了反而使研究在特殊条件下难以进行。科研完不成预定计划，则无法从中受益，会成为最大的遗憾。追求完美是科学家的‘洁癖’，但是有时‘少些完美’，才会有‘多些自由’”。

血糖控制是有力武器

研究结果显示，对于血糖高尤其是已达到糖尿病诊断标准的患者，高血糖会加速任何威胁生命的疾病病情，甚至增加患者的死亡风险。

李光伟认为，该研究样本量较大，及时地反映了糖尿病患者并发新冠肺炎的治疗和死亡情况。该研究给出了适用于此类病人控制血糖的合理范围，对Ⅱ型糖尿病合并新冠肺炎患者的临床治疗提供了一个规范，这对今后临床上处理相关冠状病毒引起的严重的肺部疾病具有良好的参考价值。

鉴于此，控制好血糖是新冠肺炎患者治疗的有效辅助手段。李红良表示，理论上说，该研究的结论对不管是通过药物治疗达标还是通过生活方式、饮食控制方式达标的患者都适用。

临床实践中，糖尿病患者血糖的管理是在优化生活方式的基础上，结合药物治疗来实施的。因此，将血糖含量维持在稳定范围内是对抗新冠肺炎强有力的“武器”。

感染新冠病毒/罹患新冠肺炎的糖尿病患者应如何良好控制血糖？李光伟表示，应视患者血糖高低水平而定。轻度高血糖患者可优先选用不会诱发低血糖的口服降糖药，每天只需服用一次的药物尤佳；中度高血糖患者可同时采用上述口服药和基础胰岛素注射的方案；而重度高血糖患者则需适度每日多次胰岛素注射来控制血糖。总之，在新冠感染患者治疗中，尽量减少对患者打扰的治疗，既有利于疾病缓解又能降低传染。

李光伟强调，对于住院的重症新冠肺炎患者来说，主要还是通过药物方式控制血糖水平。“因为疾病的特殊原因，患者一般无法保证有规律的运动。为增强抵抗力，也需要多进食、补充蛋白等营养素”。

相关论文信息：https://doi.org/10.1016/j.cmet.2020.04.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