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将是十分艰难的一年，可能明年将有一点恢复。

难民营中的孩子在安全地玩耍。图片来源：ANDREW ESIEBO

飞进山区，一个“三不管”城镇坐落在尼日利亚东北地区的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

你在这里能看到的只有一片开阔的荒芜。这里没有地平线，只有炙热的沙土，来自撒哈拉沙漠的热风扑面而来。这里没有绿色，只在地下水溢出的地方生长着斑驳的苔藓。除此之外，全部是尘土，时常有被烧毁的村庄映入眼帘。

这就是长达8年多的博科圣地极端主义冲突所采用的焦土政策遗留下来的痕迹。去年，全世界开始关注到这里的惨状，尼日利亚军队也开始驱逐博尔诺州、尤比州和阿达马瓦州据点内的叛乱分子。

随着幸存者撤离该地区，人道主义工作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数百万人生病或几近饿死，并有无数人已经死去。“我们看到走出来的人们的状况，才知道危机有多严重。”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尼日利亚健康问题负责人John Agbor说。

虽然确切数据难以统计，但有媒体报道，联合国发布警告称，在尼日利亚博科圣地极端组织活动区域将有850万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其中多数是儿童。联合国人道事务协调厅（OCHA）表示，这3个州中约有510万人营养不良，50万儿童严重营养不良并且未得到治疗，到6月预计将有7.5万多人死亡。在博尔诺州，120万人涌入首府迈杜古利市，使这里的人口数量在数月就翻了一番。

OCHA驻尼日利亚发言人Orla Fagan称，“如果我们没法为他们提供食物以及营养品等方面的援助，明年将有12万人死去，其中大多是孩子。这是非洲大陆最严重的危机，这场危机一直被忽视。而发生在尼日利亚东北部的灾难同样糟糕。”

食物、水和卫生设施严重匮乏，粪便难以清理，这些贫民区可谓是滋生疾病的温床。这里陷入了死循环，营养不良的儿童更易被疾病感染，并且无力抵抗。而另一方面，麻疹和疟疾肆虐，脊髓灰质炎死灰复燃。

法国巴黎无国界医生组织儿科专家Marco Olla表示，目前，尼日利亚该地区的儿童死亡率已打破纪录，是紧急阈值的“2、3、4倍”。疟疾已经是第一杀手，导致了死亡总数的一半，但现在，严重呼吸道感染和腹泻也在争夺榜首。

虽然难以排列人间惨剧的等级，但所有人都认为这里是非洲大陆目前最不幸的地区之一。“很多人真的非常不幸。”世界卫生组织健康紧急项目的Jorge Castilla说。但诸多未被识别出的问题和资金缺口，让救援人员难以实施救援：需求太大，物资太少。

动荡不已

尼日利亚是一个被一分为二的国家：石油储量丰富的基督教南部地区是非洲最富裕地区之一，相反穆斯林人口聚集的北部地区是全世界最贫困的区域。这里的受教育率盘旋在20%~30%，而女性的比例更低。大量年轻人没有受过教育并毫无前途，因此易受极端主义意识形态的影响。

博科圣地出现于2009年前后，全名是人民致力传播先知的教导及圣战，而博科圣地在尼日利亚北方豪萨语的意思是西方教育是罪恶的，更为人所知。该组织的规模尚不被外界所知，但具有自己的教条和残酷的法规。

起初，该组织的袭击较为零星，但之后规模不断扩大。例如，据《每日邮报》报道，卫星对比图显示，尼日利亚北部城镇巴加在经过博科圣地的血腥屠杀后，完全变成了一座死城。大片居民楼和校舍消失，预计超过2500余人不幸遇难。

2015年，新当选的尼日利亚总统Muhammadu Buhari宣布对叛乱分子进行围剿。虽然战争极为残酷，但包括迈杜古利市在内的大部分地区重回政府军的控制之中。

在极端组织的统治下，村庄被烧毁，农民被禁止种庄稼。近日，世卫组织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该地区35%的医疗设施被叛乱分子毁掉，另有30%被破坏。数年来，妇女没有接受产前检查，儿童也难以接受医疗和免疫，这也是疾病暴发如此严重的原因之一。

一些家庭连夜逃走。“你要么被饿死，要么被博科圣地杀死。”难民营里的一位父亲说。他希望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土地耕作。“虽然会挨饿，但至少是安全的。”

恶性循环

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一个食物发放点，工作人员在为儿童体检，通常绿色代表营养充足，黄色是温和的急性营养不良，而红色则是严重急性营养不良（SAM），这也是最危险状况，如果不进行治疗，死亡率约为1/5。

能来接受检查的儿童是幸运的。如果SAM患儿不能进食，会被立刻送去急救，能进食的则被送到门诊就医。儿童还能在这里服用维生素A和除虫药阿苯达唑。每位母亲还能获得一些装有牛奶和花生的包裹，以治疗营养不良。每8周，工作人员会对儿童进行复查，母亲也能获得更多食物。当达到绿色区域后，儿童便能离开该治疗项目。该项目成果显著。Porter表示，8周后，85%的儿童康复。

即便如此，该地区面临的营养不良问题仍旧显著。而营养不良和感染疾病结合后尤其致命。营养不良能破坏免疫系统，从而使患者更易感染疾病，甚至死亡。反之，生病会使儿童不愿吃饭和喝水，从而加重营养不良。感染同一种病后，SAM患儿死亡率是营养充足孩子的9倍。

而在难民营的一个帐篷里，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在接受卫生工作人员的问询：孩子病了多久？症状是什么？这位母亲一一作答。片刻后，工作人员给出了诊断结果：疟疾。在另一个帐篷里，她领取了治疗疟疾的青蒿素联合用药（ACT）、对抗继发感染的抗生素以及止疼药。这位母亲走后，立刻有人进来，孩子的症状依旧是疟疾。

虽然基于耐药性考虑，医生只有采血和快速检测（RDT）后，才能为患者使用ACT。但这里的卫生工作者不具备这些条件：这里的RDT已经过期。

由于武装冲突和自然灾害，尼日利亚的疟疾患者数量激增。而且，无家可归的人通常住在户外，就暴露在携带该病毒的蚊子眼前。通常，针对疟疾较好的干预手段是：使用蚊帐、在室内喷洒杀虫剂，以及在3天内快速诊断和治疗。但在危机中，这些稀松平常的手段变得遥不可及。

而营养不良又让事情变得更糟。美国疾控中心疟疾和寄生虫疾病项目主管Larry Slutsker表示，虽然人们尚不清楚营养不良和疟疾之间的联系，但毋庸置疑，那些严重营养不良的疟疾患儿的死亡率更高。

遥遥无期

尼日利亚的冲突似乎没有尽头。实际上，联合国预测，在未来几个月局势可能更加紧张。博尔诺州的大部分地区仍一片荒芜，激烈的战斗还在持续。

而且，救援工作仍资金不足。2016年，联合国计划为这3个州募集4.84亿美元，但最终仅筹集到54%。健康项目的情况可能更糟糕，仅收到申请金额的22%。2017年，联合国要求募集10亿美元，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而博尔诺州只是全球数个遭受极端组织威胁的地区之一，还有其他地区也需要这些为数不多的救援经费。

此外，人们还想知道该地区遭到忽视的原因。一些人推断，原因是这里没有石油，因此对西方的战略吸引力不足。而且，北部贫困的穆斯林人口从未出现在其他人的雷达画面上，该国政府也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冲突不断扩大，再也难以忽视。“如果不是一场骇人听闻的恐怖袭击，可能没人知道博科圣地。”而且，这里的冲突呈本土化，不像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那样走出国门。

“2017年将是十分艰难的一年，可能明年将有一点恢复。”Agbor说，“但只有驱逐了叛乱者，人们才可能重返家园。”（张章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