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核潜艇这个事业上,我可以牺牲一切 |
记我国第一代核动力潜艇总设计师黄旭华 |
|
60多年里,黄旭华终日与自己参与研制的核潜艇为伴。当青丝变成银发,在这位93岁的老人身上,“献身国防事业”“国家使命”这些宏大的概念依然有最真切的注脚。他说,自己现在最大的心愿还是“希望中国的核潜艇更上一层楼”,希望我们的国家能早日建成科技强国,从“跟随者”变成“领跑者”。
1958年,黄旭华被调往北京参加核潜艇研究之前,因为任务涉及机密,他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承担什么任务。结婚8年后,两地分居结束,同在一个单位的妻子李世英才知道丈夫是干什么的。
此后的几十年里,李世英辛苦操持着家里的一切,3个女儿最爱跟爸爸开的玩笑就是:“爸爸,您又回家‘出差’了。”在小岛上的日子,黄旭华曾为女儿做过风筝、滑雪板,过年带她们堆雪人,可女儿想让父亲带她去划船的愿望却至今没能实现,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回家做客的‘客家人’”。
对于老家的亲人来说,黄旭华更是“人间蒸发”了30年。接受任务前,黄旭华过年出差到广东,经组织批准匆匆回了趟汕尾老家看望父母,当时,他流着眼泪答应了母亲“常回家看看”的嘱托,谁知一别就是30年。
“30年中,我和父母的联系只有一个海军的信箱。父亲去世,我也没回家……他只晓得我在北京工作,从来不知道我在什么单位,在干什么。”黄旭华回忆说,直到1987年,上海一家杂志发表了一篇关于自己的报道,他把杂志寄给了母亲。后来听妹妹讲,母亲看了一遍又一遍,满脸都是泪水,她特地把家里的子孙叫到一块,说:“三哥的事情,大家要谅解。”
参加第一代核潜艇研制之初,黄旭华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一干就是一辈子的特殊领域,需要时刻严守国家机密,一辈子隐姓埋名。但现实远比想象中还要严峻。
20世纪50年代末,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上,中国的核潜艇事业艰难起步。刚上岛时,“一年两次风,一次刮半年”的气候就给大家来了个下马威,夏天辣椒炒茄子、冬天土豆炖白菜更是常年不变的食谱。那时候科研人员出差频繁,每次回岛时,他们都会尽量往岛上带些肉、米、油、糖。让黄旭华欣慰的是,在那么艰苦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掉队。
在“文革”时期,即使再艰难再迷茫,黄旭华也没有放弃“核潜艇梦”。他顶着各种干扰和批斗,白天养猪、晚上做设计,带领研究所的设计人员克服常人难以承受的各种困难,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我国第一代两种型号核潜艇的面貌逐渐清晰起来。
“研制核潜艇是我的梦想,一辈子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我很幸福。”每每谈起研制核潜艇时那些艰辛又无比壮丽的往事,黄旭华总是一脸陶醉:“这一生都奉献给国家、给核潜艇事业,我们此生无悔!”
20世纪80年代末,完成中国第一代核潜艇300米深潜试验和水下运载火箭发射试验后,黄旭华为了把接力棒顺利传给年轻的核潜艇研制人员,拒绝做掌控全程的“教练员”,只扮演“场外指导”。
对于核潜艇战线上的年轻人,黄旭华说,核潜艇技术在任何国家、在任何时候都属于最高机密,科研人员要想从浩如烟海的报道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必须随身带着“三面镜子”:一是“放大镜”,扩大视野,跟踪追寻有效线索;二是“显微镜”,放大信息,看清其内容和实质;三是“照妖镜”,鉴别真假,吸取精华,为我所用。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必须重视问题,深入细致地解决问题;作为一个总师,必须胸怀大局,勇于担当。”黄旭华的这番话,被核潜艇战线的后来者当作座右铭。
如今,年过九旬的黄旭华仍然面色红润、思路清晰、记忆力惊人。他早上6点起床,6点半打上一套太极拳,7点吃早餐,8点半准时到办公室,那里有整柜的工作资料在等他分门别类地做好标记——那是他几十年工作中积累下来的财富,他想整理出来留给年轻人。
但身体条件只允许他工作半天,黄旭华常感觉“年纪越大,时间越不够用”。除了任务繁重的资料整理工作,对于科研人员就新型号研制中的问题,黄旭华也是有问必答,毫无保留。
此外,黄旭华还经常不辞辛劳地为国家和地方的科技发展与创新、教育发展与人才培养奔走呼号,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在家人和同事眼里,黄旭华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会吹口琴、拉二胡,也能拉上几首优雅的小提琴曲,还能坐下来潜心作词谱曲。
从当年在上海交通大学校史上首屈一指的进步学生社团“山茶社”起,黄旭华一直是文体全才,但自从他把核潜艇作为终生事业后,业余时间就成了奢侈品。家里的乐器已经许久没碰过了,他这些年唯一坚持下来的就是太极拳。
“我非常爱我的夫人、爱我的女儿、爱我的父母,但是我更爱国家、更爱事业、更爱核潜艇,在核潜艇这个事业上,我可以牺牲一切!”黄旭华的言语中没有迟疑。
特别声明:本文转载仅仅是出于传播信息的需要,并不意味着代表本网站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如其他媒体、网站或个人从本网站转载使用,须保留本网站注明的“来源”,并自负版权等法律责任;作者如果不希望被转载或者联系转载稿费等事宜,请与我们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