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谷歌近日宣布，其人工智能研究团队近期取得了一项重要突破：谷歌团队构建的AlphaGo系统通过计算机学习掌握了围棋这项古老的技艺，并以5比0的战绩横扫了三度问鼎欧洲围棋桂冠的职业棋手樊麾。对人工智能，人们似乎又雀跃又恐惧。有人惊呼：“人工智能打败了人类”，也有人感叹：“其实还是人类打败了人类。”近日，在“智能时代大未来”高峰论坛及科技预言家约翰·马尔科夫的新书《与机器人共舞》见面会上，中科院院士何积丰就机器人对未来生活的影响进行了解读。

■何积丰

人为什么对机器人感兴趣？因为机器人将是工业革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部分。

2025年，机器人的工业产值预期可达到4.5万亿美元。目前，中国机器人的消费份额占全世界的30%。据预测，2025年，机器人可代替7500万人的工作岗位，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是有很多机器人帮助人们进行生产，坏消息是被代替的7500万人可能失去工作。

机器人是下一波颠覆性技术

2015年，科技部召开相关会议，讨论中国如何发展机器人。

我国引进机器人的历史很长。比如，在汽车制造厂的自动生产线上，机器人多数从国外进口。2014年，全世界生产的机器人40%被中国消费。中国正在发展机器人产业，且“南北”风格不同：北方生产“硬”机器人，即常见的生产线上的机器臂，这种机器人发展较早；南方提倡的是做“软”机器人，即服务机器人，如医疗、老人看护机器人等。

机器人技术是一种颠覆性技术。除了机器人以外，在我国科学发展史中，有很多类似的颠覆性技术产生，但很多人们并没有感觉到。

从工业革命时代以来，哪些是属于颠覆性的技术？我认为，所谓颠覆性技术，要有潜在广泛技术影响和颠覆性经济影响。

经济发展不单靠技术，还要强调原始创新。我国在过去30多年里成就颇多，与多种因素相关。第一，大量农村人口流动到城市里，提供了大量年轻劳动力。第二，劳动力非常丰富，很多加工工业转移到中国，促进了中国加工工业的发展。第三，城市发展很快，中国的城市规模和城市经济发展水平与国际接轨。最后，我国资本的新形态——虚拟经济跟实体经济同步发展，我国的资本链与技术链、产业链密切结合。

但是，从18世纪末以来，技术在工业革命中起到了新的、独一无二的作用，因为颠覆性技术代表了新的做事方式，一旦人们掌握了新技术，将会引发持续性的革命，已采用的技术体现在实物资本或人力资本中，使经济体能以更少的投入创造更大的价值。在信息化和智能化时代，这些都会有具体体现。

从18世纪开始，我国已有三类颠覆性技术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第一，炼钢技术。我国钢铁工业已发展过剩。几十年前，我国把钢铁工业指标看成是超越西方的一个重要指标，因为它推动了新材料的广泛使用。

第二是印刷术，它是最早的信息技术。信息技术一般是指现在的计算机技术，但是印刷术是人们第一次能用一种方式传播知识，对西方国家的影响甚大。西方国家在十六七世纪能赶超中东国家，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广泛使用了印刷术，诞生了一批中小型的城市。

第三，电动机或动力系统。

电动机从发明到广泛使用历经50年。因此，大家在讨论人工智能时也希望冷静一点，不要以为今天说到人工智能，五年后机器人就代替了广大市场上的劳动力。目前很多事情机器人暂时还做不了，机器人代表新的颠覆性技术，但是现在谈其能带来的社会负面影响，为时尚早。

对机器人的要求

先进机器人跟传统机器人的差别在哪？传统机器人擅长从事受控环境下的任务，这些任务往往需要超人的速度、力气、精力或准确度。比如，汽车生产线上的机器人在程序的控制下工作，即“拨一拨动一动”。它没有学习的能力，下达指令，它会按照要求老老实实完成。而先进机器人有更强的移动能力、机敏性、灵活性和适应性，并具备智能学习及和人类互动的能力。

人工智能有很强的能力，但这远远不够。首先机器人和人一样，应该有一双眼睛，能够分辨物体，因此不仅需要人工智能，还需要灵敏的传感器，知道周围环境的变化。它还应该有一个大脑，这个大脑不仅会按照预先设置的程序工作，而且会自己积累经验，修正现有的工作方式。最后，它应该与环境交互。所以，机器人实际上十分复杂。国内举行过很多次大学生机器人比赛，其中一个产品就是小型足球队，这种机器人就在力求达到上述能力。

机器人如何颠覆未来生活

机器人有什么影响力？目前，人工智能和传感器技术使机器人能作出复杂判断，学会执行自己的任务。到2025年，这些机器人甚至可能自动改正错误。

不过，实现这项能力其实非常困难。计算机科学有一项规则——程序不能自我修改，只能修改数据，不能修改算法，但未来的机器人应该能够突破这一点。这些机器人可以感知到它的合作伙伴，这样人类和它一起工作才能感到安全。

界面、传感器、执行器的发展，结合先进材料和人体工学设计，机器人的外科手术以及人体修复设备的质量和功效都有极大的发展。现在的机器人往往用于生产线上，而未来发展的是“软机器人”，用在医疗方面产生极大影响。我国人口众多，老年人的养老保健需要一种价格便宜、有效的医疗技术，而机器人能够代替很多有经验的外科医生。

人们现在还不能预料未来机器人的新用途，因为世界上有很多形式的机器人，包括汽车中的智能软件，自动导航，实际上这也是机器人的功能之一。而且，机器人的价格越来越便宜，目前有精确灵敏度的机器人价格大概在10万美元，预计到2025年，价格可以降到5万美元。因为整个芯片产业发展非常快，价格下降速度可能比预想更快，如果机器人的生产规模更大，价格会更低。

目前很多厂商依靠大量低技术员工从事不规则物体上的精确操作，而此类工作往往导致重复性劳损。再比如，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春节期间，很多家政服务人员返乡，导致大量老人无人看护。因此，这些领域对智能机器人的需求很大，如果真的达成目标，将在技术上实现较大突破。

机器人会产生巨大的经济价值，能够代替很多人的工作。在以后的文化创意园区中，会有越来越多人不需要从事这类体力劳动。最后，是人比机器人聪明还是机器人比人聪明？人类一天要睡8个小时，工作12个小时，玩4个小时，而机器人一天24个小时只要有电源就可以不断学习，它积累知识的过程可能比人类更快。这或将是我们日后发展人工智能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作者系中科院院士，本报记者李勤根据其发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