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广播网 发布时间:2011-8-19 10:3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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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毅受访谈院士落选:有人对我们回来感到不安

 
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每两年增选一次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名单8月17日一经公布,314位候选人锐减为145位,淘汰过半,但还是因为一个人的出局引起了舆论的一片哗然。他就是49岁的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饶毅,享誉海内外的神经科学家,回国前已经是美国著名大学的终身讲席教授。
 
回国就出任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的饶毅,被认为是新时期归国潮中的代表性人物之一。舆论将他的回国与上世纪50年代钱学森、郭永怀的回国相提并论,因为他们都是在海外成名后,壮年归国效力的科学家。
 
而他在博客中最新表示“从今以后不候选中国科学院院士”。落选如此牵动人心是公众对科学公信力的质疑吗?院士又能否代表中国科学的最高境界?对此,饶毅接受了中央台记者车丽的独家专访。
 
饶毅发布的“从今以后不候选中国科学院院士”的博文一上午点击量就将近2万次,这是历次院士增选中少有的现象。昨天(18日),《人民日报》发表评论称“公众的质疑远远超出了饶毅落选本身,人们更关注的或许是何时可在制度透明、规则明确的环境里轻松地生活。”
 
主持人:这次中科院增选院士的第一轮评选,其实落榜的占到一半以上,可是您的落选却让很多网友和业界人士鸣不平,他们觉得很意外,作为当事人,您怎么看呢?
 
饶毅:中国科学院院士制度虽然可能有需要改革的部分,但可能还会在很长时间内存在,跟行政权力是一个平衡。我不主张其他人表态不参选。行内,特别是生命科学界,里面的人都知道问题在哪里,不可能是学术的事情。有些人可能会说(落选是因为)我多说话,有一点这个因素,但不是绝对的因素。
 
主持人:在您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落选呢?
 
饶毅:我觉得首当其冲,别人对我们这一群人回来感到不安、不自在。有一个人说是老院士反对我们,我觉得绝大多数老院士非常支持我们,反对我们的主要是比我年资低的人。我是78级大学生,我的实验室是1994年成立的。在生物(科学)里,1994年以后在中国(设立)实验室的这些人做院士比较多。
 
主持人:我注意到您发博客说,8月17日后将不再成为候选人。而您自己说这个博客3月就写好了,只是刚刚发出来,这是您真实的想法吗?为什么隔了将近半年您才发布呢?
 
饶毅:我只写了这一个,并不是写了两个版本,一个当选的,一个不当选的。我已经猜到(落选)这个事情。我这个人我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希望跟别人搞黏黏糊糊的关系。有正常的关系,对工作好,对私人也好。
 
至于饶毅没有当选的原因,记者咨询了中科院,工作人员表示,这次评选都是院士们在做独立的评选,也是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的。然而,院士论文抄袭、科研经费分配不公、项目评审不够公开透明等等……正是由于中国科学界近年来暴露出的种种问题,才让公众有了猜想的空间和理由。也才出现了种种尴尬:中国科技工作者的数量跃居世界第一,但学术风气和学术水平并不令人满意,自主创新能力还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上徘徊。
 
主持人:从1996年起,您的博客中介绍了许多个中国科学家的情况,在您看来 “院士”可以代表“科学”的最高境界吗?
 
饶毅:中国科学界里,院士代表了很多不错的(科研人员)。有两个人可以得诺贝尔奖金,但在中国都不是院士,连提名都没有。他们的工作很重要,是过去一个世纪里,在重要现代科学研究里,做得非常突出的两个例子。有很多院士比他们的工作差得很远。
 
做科学一定要对科学的重要性和有趣性有追求,而不是以当选什么为追求。在中国科学界,有相当一部分人对科学没有兴趣。
 
主持人:现在,科学界很多人在追求论文数量,学术头衔等等,可是2006年、2009年、2010年,您在北京的实验室论文数量为零。”有什么理由让您如此不同呢?
 
饶毅:做研究的论文都是要发表的,但有时快有时慢。你不要着急,要先为你最重要、最好的工作努力。
 
主持人:您在美国的《科学》杂志上发表过文章,提到目前中国科学界“腐蚀精神、阻碍创新” 您认为这是什么因素导致的呢?
 
饶毅:在中国科学界,有相当一部分人对科学没有兴趣。如果对科学(有兴趣),就很想听报告,很想看科学杂志。可是,在生命科学界,有相当好的国外的重要科学人物来作有趣的科学报告的时候,全国90%老师、教授、研究员不参加,参加的都是学生。这就说明这些老师一(对科学)没有兴趣。有些人很有趣,只有中国院士作学术报告,他才一定去听,露个脸希望人家认识他,下次给他投票。
 
主持人:在未来的科学界,您打算怎样来发展自己的科学研究,站在什么角度上以及您想做什么样的科学家呢?
 
饶毅:科学家是要做出有意义、很有趣的工作。科学研究外界对我没有影响,北大对我很支持,国家对我们很支持。我自己的研究是做社会行为和社会认知的,有一些简单的就是怎么打架,为什么社交,为什么选择对象,我们都能在动物领域做实验。我们这方面可以提高,可以和学生一起把这些方面做得很好,现在做的很有趣。
 
90年前的五四运动时期,前辈们就曾提出“今日之急务,莫如科学精神之普及”。饶毅在接受采访时谈到这个话题时饶有兴致,他说自己的科学理想是“做出有意义同时很有趣的工作”。
 
其实,只有一个充满公信的科学界,才能让公众期待它的创造力,也才能使得科技工作不仅有意义同时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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