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鲁民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11-8-5 8: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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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邓稼先:无票等退票
 
■陈鲁民
 
大家都知道邓稼先是“两弹一星”元勋,是一个严谨细致的科学家,可他还是一个铁杆京剧迷,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邓稼先的父亲是著名的美学家和美术史家,曾担任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哲学教授。邓老先生是个戏迷,常带邓稼先去看京剧,特别喜欢梅兰芳、马连良、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的戏,耳濡目染,久而久之,邓稼先也成了一个戏迷。
 
邓稼先的夫人许鹿希回忆说:“他爱唱戏,爱听戏。我们那时候也经常去剧院看戏,他有时候学京戏,捏着细嗓子学梅兰芳唱,学得挺像,尤其是《苏三起解》唱得非常好。我开始不喜欢京戏,可是稼先对京戏的热爱,也把我带出来了。我听不懂,他就坐旁边一句一句给我说词,后来的京戏在戏园子墙上有词了,我边听,边看墙上的词,就这样,听懂了以后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邓稼先不仅爱看戏,而且还有个“绝招”,就是等退票。许鹿希说:“那时工作之余有好戏都去听。常常到一流的剧院去看一流的京剧、芭蕾舞。那个年月,开始票很贵的时候,看的人少,票没有问题,想看去买票就是了。后来票比较便宜了,看戏的人多了,戏票就不好买了。邓稼先就到剧场的门前去等退票。邓稼先等退票本事大极了,可有水平了。他手里拿着钱,观察着来往的行人,看过来人脸上的神色,他就知道这人退不退票。有时候他把钱就拿在手上,看着有退票的人来了,他就马上过去先把钱给人家,然后再接人家手上的票。”
 
即便在原子弹理论设计攻关最紧张的岁月里,他也会在某个晚上,突然带领所里的年轻人去长安剧院看一场京剧。他不仅爱看,还爱唱,一板一眼唱得很投入,很有点票友的味道。他常常在读过某物理经典名著的某一章节后,便若有所思地哼上一两段京剧。在课题攻关突破瓶颈,打开思路时,他也会很忘情地唱上一段。九院的同事说,只要一听老邓唱戏,就知道事情有门儿了。在他的影响下,被称为“二十八星宿”的他亲自选拔的第一批大学生科研人员,几乎人人都成了戏迷。
 
一次,一批著名核物理学家去四川山沟里的九院参加学术讨论会。晚上,一个科学家打伞冒雨去开会时,忽然听到前面打伞的高个子哼起京剧“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尊一声过往君子听我言”,还很快乐地口奏鼓点,深受感染,于是也接着唱起来“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言说苏三遭冤案,如今起解奔太原。” 前面人回头一看,两人不由在雨中哈哈大笑。原来大高个儿是邓稼先,后一位是于敏,两位科学家都是京剧迷。
 
还有一次,邓稼先离家大半年了,回京汇报试验情况,周总理特批他回家一个晚上。邓稼先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去看戏,许鹿希说,现在还上哪里去弄票呢?邓稼先一笑:你忘了我的“绝招”了?于是两人带着警卫员(按规定,警卫员必须紧跟不离)一起骑车去了吉祥戏院,邓稼先察言观色,软缠硬磨,很快就搞定了几张退票,进了剧场。那晚上演的是马连良的《四进士》,张君秋饰杨素贞,谭富英饰毛朋,裘盛戎饰顾读,马富禄饰万氏,均是一时名角,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小警卫员看得无精打采,直打瞌睡,邓稼先却看得如痴如醉,十分投入。回来的路上,还摇头晃脑地哼唱着“本院奉命出帝京,明察暗访到柳林。只为不平把状写,柳林写状为百姓。”这一夜,邓稼先兴奋无比,像过年一样。
 
《科学时报》 (2011-08-05 B2 科苑走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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