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伴随哥本哈根世界气候大会的争吵声,公众对全球变暖的关注持续“升温”,席卷整个北半球的大范围严寒却不期而至,坚信全球暖化的人士意料之中地将此归因于全球变暖。于是乎,炎热高温自然证明了气候变暖,而完全相反的低温严寒也能基于全球变暖推导出似乎“无可辩驳”的合理解释。
这或许勾起人们对社会上某些“大师”表现的记忆——“练我这个功就能治好你的病,病好了证明我这个功确实管用,如果没治好病那说明你心不诚,如果病情恶化了那是我的功在考验你。”是暖还是冷?是练功管用还是依靠心诚?“同为证,异则辩”的伎俩,在套路上何其相似。这到底是科学还是迷信?科学会实事求是地分析研究新情况、新矛盾,通过理性质疑,在原有理论基础上螺旋上升;迷信却坚持固有的认识不可动摇,对一切新情况、新矛盾都不假思索地进行狡辩,抑或冠之“不争的事实”。
“全球变暖是不争的事实”,这句明显属于非科学的语言和口号犹言在耳,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排放导致全球变暖亦似乎成为公理,甚或将其固化为一种信仰,是否可以将持这类信仰的人称之为“碳排原教旨主义者”呢?先验地认为全球变暖,而原因是二氧化碳排放,以此为真理和圣经,从这个默认前提出发来对其他事物进行价值判断,或者寻找可能的解释,是否就是全球变暖迷信和碳排迷信呢?
全球变暖迷信和碳排迷信似乎可以追溯到极端环保主义,却又远远超出了其原有范畴。二战以后,在经济全球化和世界经济高速成长的同时,资本主义对增长的盲目崇拜引发了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和索取,一批具有批判精神和反思能力的人文知识分子深感忧虑,打出了保护生态环境的旗号,借此反对毫无节制的物质占有风气对人性的异化,罗马俱乐部《增长的极限》和美国环保主义者《寂静的春天》的出版就是典型的代表,作为“后现代主义”思潮的一部分,环保主义有其进步的积极意义。
环保主义在各国人民的支持下,在保护水域、土壤、局部空气免遭污染方面卓有成效,带给了世界很多地方水清、地净、天蓝的良好环境。但由于传统环保主义所关注的水土气都是局部的,发达国家的人民在本国实行了一定的环保标准后,不再有足够的热情关注和支持环保事业,环保主义在西方的群众基础开始裹足不前,这使得环保主义始终无法超越地域和国界的限制而整合为一种全球重要力量。为了持续推进环保主义的全球地位,激进的极端环保主义开始寻找一个能够刺激全世界神经的新的“痛点”穴位。
这时,全球气候变暖作为一种学术论点进入了极端环保主义者的视野。其实,20世纪下半叶以来,气候变冷一直是气象学科内部的主流声音。但全球变暖涉及的层次是大气层的,不仅可以超越地域和国界的限制引发西方主流工业化国家的关注,更为重要的是,海水上升、洪水时代、人类的狂妄贪婪、人类大灾难、人类的警醒、救世主、诺亚方舟这些关键词也暗合了基督教秉持的人类原罪与救赎的思想。于是,气候暖化迅速成为极端环保主义的有力武器和重要工具,其原教旨主义的先验理论也超出了一般学术观点的范畴而日益意识形态化,甚至犹如“皇帝的新衣”成为一些社会群体证明自身智慧的广告词。植物光合作用所需的二氧化碳气体俨然以“温室气体”的恶名,超过了二氧化硫、氮氧化物这些重要污染物成为“罪魁祸首”。
仅仅有极端环保主义的顶礼膜拜,暖化理论也只是众多学说之一种,在学界仍有大量不同观点的争论。而来自科学界功利思想和国际政治角力的影响以其代言人所形成的两方面现实势力的拥趸,使得气候变暖和碳排变身新迷信成为可能,因为他们隐藏在不可告人目的背后,更有比极端环保主义多得多的话语权、公信力、现实操作力甚或“道义制高点”。对此,善良的人们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警惕某些研究者把全球变暖作为“逐利”的法宝,以“经济人”的理性选择替代“科学人”的唯实精神,无原则地加以推波助澜,以骗取更多的政府支持和民间基金会资助;警惕西方发达国家祭出的全球变暖这一法器,妄图阻止或延缓以我国为代表的后发国家的现代化进程,并撕裂、分化发展中国家间谋求共同发展的必要团结,事实上它们已经在这样做了。
能源和材料工业是现代文明的基石。大国的现代化进程无法绕过这两大产业。无论是能源产业的煤电油气,还是材料工业的钢铁、水泥、有色金属和石油化工,都与大量的能源使用和二氧化碳排放密切相关。借助二氧化碳的减排压力,将迫使一批发展中国家的能源和材料工业无法充分发展,从而现代文明的物质基础无从建立。要想实现这一不可告人的目的,必须将碳排放意识形态化,好用来麻醉和蛊惑发展中国家的人民群众,最好的手段就是将暖化和碳排进行包装,使之时尚化、符号化,成为急欲与国际接轨的知识人群的时尚符号和文化图腾,进而培育成21世纪的新迷信。
继续深究下去,全球变暖迷信和碳排迷信本质上是“人定胜天”的偏激思想在作祟。虽然打着保护生态环境和人类未来的旗号,但其骨子里认定人类是自然界的主宰,不仅自然界的变暖是人类造成的,解救自然界也要靠人类,其思想基础与疯狂发展、过度索取的经济增长盲目崇拜症同出一辙,只不过表现形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种将人类与自然界二元对立的基点反映了西方社会指导思想的褊狭。
严寒或许可以使人头脑变得清醒和冷静。少些类似“不争的事实”式的断言和说教,多些理性质疑和踏实研究,为人类可持续发展提供必要的科学思想、知识、方法、技术和手段,这是科技工作者的神圣使命和责任。气候变化是一个宏大而又非常复杂的科学研究课题,需要集成众多学科的专业知识,收集各种现实证据和历史记录,客观、辩证地按照科学研究的规律逐步展开,既不能急不可耐地只根据部分证据就给出言过其实的武断结论,更不能为了先验的观点对论据进行主观剔除甚而对明显的事实视而不见,只有让气候变化研究回归其科学本原,才能得出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负责任的科学结论。而要让气候变化研究回归到科学,首要的是警惕全球变暖和碳排成为“迷信”,如果已经有了这种“迷信”或“神话”,就要勇敢地破除它。
《科学时报》 (2010-1-18 A1 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