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小立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8/2/27 8: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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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题”、创新冲动与因材施教

 

■尤小立

从武汉大学由学生自己命题、自己评分的“送命题”,到成都某职业技术学院填写任课老师姓名的“态度题”,再到某小学老鼠怎么把南瓜搬回家的“神考题”,或可以笼统地称之为“奇葩考试”的“奇葩题”。

平心而论,这些“奇葩题”都是有针对性的。由于应试教育的盛行,学生大多只关心考试,对于课程整体的把握能力相当欠缺。而由于多重因素的作用,自我的恰当评判更是成了稀罕之事。“送命题”考的正是学生对课程的整体把握能力和自我评判的公正心。

现如今,哪怕是实行学分制和网上选课的高校,学生不知任课教师姓名或者写错教师姓名的情况也已经屡见不鲜。所谓“态度题”,当然是一种说法,其目的是督促学生对任课教师的劳动有起码的关心和尊重。

至于“神考题”,针对的则应该是儿童成人化的趋势,姑且可算是出题者的童心未泯吧。

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类似“送命题”的考试方式,笔者十几年前就试验过,但效果并不理想。学生会给自己打很高的分数,少数学生如此倒好处理,但大多数学生都如此,便成了“集体有意识”,公正评判的少数学生反而吃了亏。这等于是对不公正的一种变相鼓励。

“态度题”也一样。自从被媒体报道后,它似乎成了一种“意识形态正确”的判别形式,正反两种意见似乎都在夸大其词、上纲上线,结果让本来朴素的愿望和良好的初衷走了样。

有关“神考题”,热议者大多应该是学生家长。他们不仅心痛自己的孩子“受罪”,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因为现在小学生的作业多由家长与孩子“合作完成”,试题是否“烧脑”、孩子成绩好坏不再是学生自己的事,而成了与家庭荣誉有关的事,直接影响到的是家长们的自尊心。

换个视角来看,这些“奇葩题”这么集中的出现,也与教师的“创新冲动”有很大的关系。在社会上创新热潮风起云涌,加之大学教学和管理又出现“配角成主角”的现象,教师所面临的压力也可想而知。

从理论上说,教育创新是需要两个条件的。一个是承续前人,一个是面对教育对象。无论是宋儒朱熹和陆九渊的“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还是近代学术大家王国维的“商量旧学加邃密,倾倒新知无空已”,内涵上虽有差异,但都是在讲承续后的创新。至于面对教育对象则比较复杂。

整整九年前,笔者曾在《大学周刊》上尝试论证大学师生之间的“知识断裂”问题(见《科学时报·大学周刊》2009年1月20日)。九年过去了,学生从原先的“80后”变成了“90后”,马上就是“00后”了,但这种情况今天不仅依然存在,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由于“知识断裂”,师生的诉求不再相同,教学的针对性便成了问题。而教育理念的差异与模糊所造成的政策多变,让秉持基本教育理念者感觉困惑之时,反而让本身不具备基本教育理念,见风使舵的实用主义者如鱼得水。

大学政策和大学发展方向的多歧性也让教师无所适从。教师不可能长出三头六臂,或者天生就是“万能先生”。随着专业化程度的加深,大学教育(或教学)也不提倡或不允许出现“三脚猫”式“全才”。

晚清思想家郑观应所谓“别类分门,因材施教”的前提是“别类分门”。因为此时西洋学术的分科制已经在改变着传统教育。但“知识断裂”后,不仅是“别类分门”所造成的门墙太高、相互隔绝,因材施教也变得相当困难。

“奇葩题”之所以让人感觉“奇葩”,一方面是学生对教师的苦心无法同情的理解,好像教师总是不合时宜、居高临下地对他们施以“教育”,从而引起他们的反感;另一方面,确实也是教师在创新冲动驱使下的不得已,乃至于先“创新”再考虑后果的表现。

当然,较之那些轰轰烈烈的形式大于内容的“伪创新”,这类创新毕竟还有它一定的现实针对性。其不成功之处,大概只是因为创新者对于教育(教学)、对于自身,以及对于现实际遇尚缺乏反思,太过着急,太过用力,太缺乏选择性,从而丢失了教育者所应有的那份自信和从容。

《中国科学报》 (2018-02-27 第5版 大学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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