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 程唯珈

近年来，中国的“小鲜肉”一直是大众热捧的对象，但最近这些长相秀气、打扮精致的娱乐明星们，却因女性化的外表和举止引发了争议。“男生女相”，究竟是社会发展对于两性尤其是男性角色定位的调整，还是一种外来文化冲击下的社会风俗畸变？或许，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男”或“女”，有依据

早在2015年，西澳大利亚大学Telethon儿童研究所的科学家就做过一个睾酮水平与性征的研究。研究认为，产前睾酮水平可以决定成年人面部男性化特质。睾酮水平越高，面部的男性气质则更加显著，反之会更女性化。

科学家采集了97名男婴和86名女婴的脐带血，并分析其中的睾酮浓度。待新生儿成长至21～24岁时，他们再次采集了这些参与者的三维面部图像。

一般而言，人脸中男性化的特征包括更宽的眉毛、更长的鼻子以及更宽的眼距等。针对这些测量数据，团队利用数学模型创建了一个“性别分数”，表明每个参与者的男性气质水平。

通过对比产前睾酮水平和面部性别得分，科学家发现，产前的睾酮可以对身体和大脑的结构发挥组织作用，进而决定面容的某些性特征。也就是说，睾酮水平越高，则人们面容的男性气质更加明显。

“刚”或“柔”，有背景

而如今，这些先天的特质却被蒙上了一层性别化色彩。在这里，不得不提及两个概念：生理性别与社会性别。生理性别是基于男女生理结构差异的生物学意义上的性别，而社会性别是后天习得的行为方式与性格特征，例如所谓的“阳刚气质”和“阴柔气质”。

那么，后天因素是否也会对“男生女相”造成影响呢？“这其实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这些人（指‘男生女相’）过去也存在，只是不被崇尚。”北京大学第六医院主任医师丛中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记得小时候，如果某个男人比较‘娘’，大家都会歧视他。如果某个男人在家做饭、洗衣服或者对女人言听计从，会被认为是‘妻管严’，被人瞧不起。”丛中说。

事实上，这些社会性别的产生与变化都与当时的时代背景密不可分。比如，男人打猎、捕鱼等需要勇猛刚强，温柔的气质就受到压抑；女人哺育子女需要温柔耐心，刚强个性特征也受到了压抑。在长期的父系氏族、男权文化中，刚强就成了男人的专利，温柔成了女人的德行，形成了性别角色的固化。

“刚强与温柔，是每个个体内心都具有的一种人格心理特点。”丛中表示，这本是某个心理维度的两端，却在男权文化里被贴上了性别的标签。

丛中认为，后工业时代，机械化生产与人工智能取代了传统的体力劳作，男性的阳刚气质会逐渐淡化。同时伴随着人们对精神需求的增加，会涌现出更多兼具温情、细腻的柔性气质的男性。

“兼性”气质，最理想

不过，男女性别差异减少的同时，却给每个社会个体提供了更广泛的性别存在空间。丛中认为，现在有一种从男女二元对立的男权文化向男女性别差异日趋减少的性别文化发展的趋势。

这种趋势在当下的职业性别分布中有较为明显的体现。比如，在医生、军人、政治家、科学家等强调权力、影响力、技术含量的传统男性工作领域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女性身影；而化妆、模特、歌舞娱乐等行业中，男性的受欢迎程度也与日俱增。

所以，无论是“女汉子”还是“男生女相”甚至是各种“娘文化”，都是一种主体发展性别气质充分自由的权利。性别气质的多元化发展，也是性别平等意识的体现。

1903年，奥地利哲学家奥托·魏宁格提出“雌雄同体论”，认为世界上不存在纯粹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每个人都是兼具两种气质的混合体。而之所以呈现气质上的差异，只不过是这两种气质不同比例的组合和搭配而已。

北京林业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方刚也向《中国科学报》记者表示，性别气质二元划分的刻板印象并不利于社会个体的全面发展。“人格心理本来是多元的谱系，长时间的文化‘奴役’会剥夺我们内心异性化的成分。”他认为，理想的气质应该是兼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