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么辰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7/2/24 10:3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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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话剧《恋人》:从一场挚爱看人性的自觉

 

■么辰

作家契诃夫对爱情曾经有如此一段描述:“如果人在恋爱,那么他就应当根据一种比世俗意义上的幸福或不幸、罪过或美德更高、更重要的东西来考虑这种爱情,否则就干脆什么也不考虑。”

《恋人》的主题其实并不新鲜,一场有关天理与人欲的争斗。在爱尔兰作家布莱恩·弗里尔的构思下,整部戏大旨谈情,而在“情”的背后却蕴涵着巨大深刻的主题,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爱情在这里是一个主要的切入点,观众透过这个孔隙看到的是力量对比极其悬殊的双方:这边厢是宗教、礼法、世人的虚伪以及命运本身,那边厢是爱情所代表的人性。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也许是人类最后一次思考天理与人欲的年代,人们用种种极端的反传统行为来摇撼着本已出现裂痕的思想观念,这使得60年代成为20世纪最为躁动不安的10年。第一部分“成”(winner)里面的主人公布伦南和玛格丽特是一对不到20岁并将于4周后结婚的恋人,玛格丽特的未婚先孕至少在当时还不够常见,这种身份使得他们从一出场就显示出了一丝叛逆的意味。这一天他们相约在一起复习功课,以便应付迫在眉睫的考试,除此之外,这一天还具有另外一层重要意义——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天。

布伦南和玛格丽特有各自的烦恼,并且在性格、对于人生的理解方面差异巨大,玛格丽特开朗活泼,布伦南内向稳重;玛格丽特更加实际,布伦南却耽于幻想。玛格丽特说:“上帝对待我们就像是坏小子对待一群苍蝇,只为了图个乐儿。”而布伦南想的只是考取理学士,最后当一名数学老师,丝毫不考虑即将成立的家庭。除此之外,各自的家庭也会成为矛盾的引爆点,但是两人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即宗教、礼法、世人的虚伪——这个敌人常常会成为两人吵架之后言归于好的和平使者,这对年轻的恋人正在与周遭的强敌做着单枪匹马的斗争。我喜欢这个话剧匠心独运的设计——另外两位演员通过旁白缓缓叙述着布伦南和玛格丽特的最终结局——溺水而死。与他们之间渐渐消弭矛盾、达成和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时传来的嘀嗒声预示着危险和死亡像一只黑狗正在一分一秒地逼近。

小时候读《孔乙己》,常常会纳罕于孔乙己是怎么死的,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总之是死了,这个结果就已胜过一切空幻的述说,同样,年轻恋人的死因作者也没有明确交代,总之是死了。观众、旁白的演员都知道布伦南和玛格丽特会在这一天告别人世,命运往往只对当事人讳莫如深,这不禁让观众陷入沉思,他们如若知道今天会死,是否还会顾得上给予对方以深爱?

《恋人》的第二部分“败”(loser)演绎了一对热情的恋人如何被世俗所击败,美好的人性在虚假的宗教和虚伪的世人之中沉沦,变成了没有爱情的爱人,或者如村上春树所说,会没有爱的做爱。安迪和汉娜代表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只是他们败给了世俗的风刀霜剑,大多数人却败给了时间的软磨硬泡,人性中的本真都在慢慢消隐。

全剧的最后一幕是失落的安迪独自坐在人去楼空的家里,一曲动听的Beautiful life响起,布伦南和玛格丽特在远处相互偎依,朝着他们最想去的蔷薇岛屿眺望,这预示着两人生命之中的最后时刻——他们正在慢慢划向自己的幸福之地和死亡所在。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巴金的散文诗《日》中的一段话:“为着追求光和热,将身子扑向灯火,终于死在灯下,或者浸在油中,飞蛾是值得赞美的。在最后的一瞬间它得到光,也得到热了。”作者不希望年轻的布伦南和玛格丽特变老,像安迪和汉娜一样沦为时间和惯性的俘虏,所以用最终的死亡换来了他们理想的永生,为其平凡的生命注入了一抹人性的耀眼光芒。

《中国科学报》 (2017-02-24 第5版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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